“哟,瞧瞧这话说的,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嫔,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红笺被池湘君宠惯了的,平时在永生殿没甚么规矩,此刻听见有人这么说,哪里肯罢休,当下便横眉冷对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般对我们娘娘大呼小叫”
那丫鬟被她气的脸都青了:“大胆,我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心竹,你竟然敢这般对我说话”
一听到她是皇后身边的,红笺眼里闪过害怕的神色,却又不肯服输,梗着脖子道:“皇后也好妃嫔也罢,咱们都是做奴才的,有什么区别”
“你”
心竹也是个暴脾气,扬手就要打上去
细弱的手腕被紧紧抓住,心竹刚要发火,却对上一双冷漠的近乎于结冰的眸子,顿时心中一寒。
池湘君挡在红笺面前,冷冷的看着她:“吵架就吵架,没必要动手吧”
“心竹,这是怎么回事”
柔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池湘君松开手,心竹委屈的立刻跑向那迎面走来的女子:“皇后娘娘。”
来人正是当今皇后苏月华。
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偏就苏月华端的是一副娇柔,但骨子里却透出不符合模样的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
她看着双眸含泪的心竹,微微蹙眉:“让你去摘个花,怎么同人争吵起来了”
“是她们先出言不逊的”心竹委屈的揉揉眼,“皇后娘娘,您可没听到那丫鬟说什么,竟然骂我不是个东西”
红笺扑哧一声笑了:“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心竹瘪瘪嘴,几乎要哭出来。
“红笺,谁教你的这般没规没矩的,还不快和皇后娘娘道歉。”池湘君扫了红笺一眼,眼神中的不怒自威,让红笺的笑骤然收敛了。
红笺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奴婢知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苏月华淡淡的看着她,抬袖道:“起吧,此事心竹也有错,本宫不想多生事端,如此这件事便算过去了。”
“娘娘”
“心竹,还不快向婉嫔娘娘赔礼。”
苏月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没什么威慑力,可心竹似乎很怕她,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还是上前对着池湘君行了礼:“奴婢知错了,请婉嫔娘娘恕罪。”
“罢了,此事本宫也不想深究。”这话是对着心竹说的,可她看的却是苏月华,“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臣妾不胜敬佩。”
“婉嫔妹妹严重了,本宫从皇上那儿听说了不少事,上一次狩猎,本宫身子骨不好没有前去,也多亏了妹妹拼死相护,才能救得皇上。”苏月华走到她面前,温柔的眉眼好看的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妹妹这般花容月貌,也难怪皇上喜欢,希望妹妹能好好照顾皇上,为皇家多添子嗣,本宫也就心满意足了。”
苏月华这笑容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按道理任何一个妃子听到皇后说这番话都该感激涕零,可她却觉着浑身不舒服。
当然,她不会把这种不舒服表现在脸上,苏月华好歹也是皇后,哪怕是个过气的,背后也还有太后撑腰呢。所以,她自然也得表现出一副感动的好妹妹的样子:“谢皇后娘娘,臣妾定会好好服侍皇上的。”
“那自是最好的。”苏月华浅笑,目光落在红笺手中提的篮子上,“妹妹这般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去一趟辛者库。”那篮东西是特意带给香梅的,想着许久未见,所以备了些糕点。
苏月华面色微恙,还未等她说话,心竹抢先开了口:“辛者库婉嫔娘娘怎么能去那种低贱的地方”
“低贱”池湘君瞳孔一缩,目光如炬,“本宫也是辛者库出来的,照你这么说,本宫也是低贱的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心竹被她吓得都要哭出来了,一个劲的往苏月华身后缩,“奴婢的意思是,您现在好歹也是个娘娘,自然不该去那些地方了……”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解释。
池湘君冷笑一声,心底的火不断的往上窜,也不管面前站着的是皇后了,毫不留情道:“好歹也是个娘娘看来在你的心底,本宫这个娘娘,怕是也入不得你的眼吧”
心竹张大了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皇后的贴身丫鬟,做梦都没想到池湘君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婉嫔妹妹不必多心,本宫想,心竹没这个意思。”苏月华温柔的拉住她的手,“你我同是为皇上服务的,这身份地位,不过只是一个名号罢了。”
池湘君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
“时辰不早了,妹妹且先去忙吧,本宫也要回坤宁宫了。”说着,苏月华便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看来她果真如宫中传言,身子羸弱不堪。
“是,臣妾告退。”
池湘君被她这么一扰,瞧着天色不早了,顿没了去辛者库的兴致,打发了人把糕点送去辛者库给香梅,便回了永生殿。
她刚踏进房门,便看见了立在窗前的白衣男子。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是整个皇宫里穿着最尊贵金黄颜色的人,但私下时偏最爱白色,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若不是早已知晓他的模样,还真难以想象这个眉目俊朗的翩翩公子会是当今皇上。
她故意放轻了脚步,想要吓他,谁知还未靠近,就听见他开了口:“回来了”
“真没意思,每次都被你发现,”池湘君无精打采的收回手,“难不成是后面长了眼睛”
萧揽诀怔了怔,进而弯了弯唇角:“若是不想被朕发觉,下一次,就不要在窗台上摆这面镜子了。”他的手指拂过窗台上摆放着的古铜镜,“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池湘君走到他身边,眉眼含笑:“皇上送了这么多礼物给臣妾,可臣妾最爱的,还是这面镜子,因为它是皇上给臣妾的承诺。所以臣妾要把这铜镜放在这儿,日日看着,等着皇上来。”
她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侧头认真的看着他:“皇上,你可否记得,当日曾对臣妾说过什么”
“记得。”
“那诺言可还能兑现”
萧揽诀笑意清浅,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停留在她的唇角:“只要有朕在的一日,定会护你一世平安。”
她的眼前像是弥漫了水气,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