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萬事如果然不一般，他那广泛人际联系的关系网就是能起到作用，打了两个电话，请县人大的一个小委主任闫青出面，就约请到了信访局的邓学礼副局长带领魏科长、小斌等三人。

晚宴安排在一个很有特色的馆子里，主打的就是一盆红烧鱼，店主在门厅内做了一排玻璃的水族缸，里面养了各种当地的湖鲜，鲤鱼、鲫鱼、昂刺鱼、鳜鱼、大青虾，任由客人自己捞取，老板当场算出价格后，就拿到后厨加工了，此时客人再去点几个冷菜。

他们今天就六个人，冷菜就点了四个：一份乌黑油亮的酱肘子、油刺菠菜拌油炸花生米、手撕狗肉上面撒了不少干花椒、一大盘黄瓜拌皮子里加进了白芝麻香菜蒜末，都是非常赶口的下酒菜。

闫主任在萬事如地调度下自然地代表老萬坐上了主人位，他右边坐邓局长、左边坐魏科长，老萬、陈大龙和小斌都分别落座。

闫青把邓局长三位介绍给老萬，老萬又介绍了陈大龙，说他的老同学，现在是公司的副总，主要是为一些工厂做材料供应的，魏子俊这天天走南闯北的，一看，这不是农家小院的陈老板吗？生意那么火爆，怎么做起了这样的代理生意了，而且还是副总？

魏子俊不知道这顿饭的目的，只是领导叫他来的，也不好打听。这位闫主任在县里也算是为“老干部”了，机关里的大小事他都略知一二，人员他也能认识一半左右，就即使他一时不认识你，也能很快地找人认识你，魏子俊他在县里也是小有名气的，闫主任听说过。

陈大龙对萬事如说：“这个魏科长以前是我那饭店里的常客，有一段时间我们很熟的，说不定连宋宝安他也认识。”

老萬问：“他怎么会认识宋宝安的？”

陈大龙说：“我觉得他们会认识，因为那时候宋宝安借钱给我装修以后，也曾密集地多次光顾过我的饭店，是我估计的。”

那天萬事如打电话来给闫主任，说了要找魏科长聚聚，他摸起电话就打给了邓学礼局长，分分钟搞定，只是他有不太清楚这里的主题。

就这么无主题地开喝了，其实这在小城里也是常事，至少今天还有个萬事如想结识魏子俊的意思，有很多时候连这个目的都没有，还不是照样聚聚喝喝。

按照正常的喝酒程序，都是你来我往先两杯、再四杯或者半壶干、整壶干，今天这无主题的场子更是要走正常程序。

萬事如为了不把魏子俊突出，他把敬酒的重点放在了闫主任和邓局长身上了，闫主任说：“邓局长，我们有很多年没在一起聚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吗？”

邓局长一贯有文人作派，虽说也混迹于各个场子，可是毕竟他比闫主任要小到接近十岁，关注的重点有很多不一样的了，所以他支吾了半天也没想起一次他们之间在酒场子上的交集，只是有印象肯定是在一起喝过的。

大家都看着闫主任，请他揭开谜底，闫主任说：“邓局长，我说出来后，咱得共同喝一壶啊，再不加深印象，你就把我们这些‘老干部’都忘光了啊。”

邓学礼也感到难为情，毕竟闫主任的官比他大，还能记得他，他却不记得领导了，就说：“请领导指点指点，确实记不清了，脑子都被酒给烧海了。”

闫主任也就不再卖关子了：“那时候我做文化局长，曾带着省书画院的专家来看你的画展，对你评价非常高，晚上你留我们在湖边的游船上……，想起来了吗？”

“哦，对，对，十几年的事了，您还记得，失礼失礼。我敬您一壶，我干了，您老喝一半吧。”这也算是对当年一个美术爱好者的一次知遇之恩，邓学礼很感激，毕竟那时候他是一个老师，人家已经是局长了，肯定那个晚上他只把注意力放在那几位专家身上了。

邓局长转而又拿出了他的一贯作风：得找个人调侃一下，今天这个人毫无疑问地就是老魏了。

于是他一边喝敬闫主任的酒，一边对魏科长说：“你也起来敬敬老萬啊，他可是我们这里的路路通啊。”

邓局长在魏子俊眼里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大能人了，他那一句“处理问题要加入文化元素方能长袖善舞”的格言就让他佩服，完全是一种非常阳光的处理问题方式，而且落实在具体工作中，屡试不爽。

这老萬居然能让他邓局长这么评价，看来也不一般啊，于是他拿起酒杯，竟也模仿起闫主任的路数，对萬事如说：“萬处，我们好像也在哪儿见过的，先敬你一杯。”

邓局长立即不让他，说：“魏科长，刚才闫主任才用过的招数，你不能现学现用啊。”

魏子俊说：“局长，我这也确实是有因缘的，领导有高明的招数，我学学也是为了提高自己啊。”

萬事如知道，那是他参与的一次多个部门共同会办处理一个集访问题的会议上打过照面，两人把酒喝了，老萬说：“你叫我萬处，就说明你记得我们在一起开过会，对不对？”

魏科长说：“萬处真是高人啊，会场上那么多人，你都记得，牛！”

萬事如说：“那里，你那天提出处理问题的方案都是一套一套的，条条都切中要害，谁会对你没有印象？倒是你能记得我，我又没怎么发言，你才牛啊！”

闫青主任说：“你们也别在那儿互相吹捧了，既然是第一次在酒桌上会面，不如共同干一壶，加深友谊。”

魏科长忙说：“首长，我的酒量不行，刚才敬了萬处两小杯，现在就昏昏沉沉了，再喝就会现原形了。”

邓局长说：“老魏确实不能喝酒，不过他家的夫人可厉害的，我们桌上可能都没有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