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薪安点头,拿着衣物兵刃走进了一旁的厢房,不多时,身着深棕色差服,扎着束腰的李薪安在县衙的偏厅见到了林肃,他本在厅中踱步,见到迈步进门的李薪安,眼前便是一亮,李薪安本就不矮,比寻常这个年纪的少年高很多,因自小习武,身板很扎实,行走时器宇轩昂,虎虎生风,俊秀的面容配上一身差服,瞬间把原本有些宽大的差服衬得很是挺拔。
“子渊呐,家中事了了?”
李薪安双手抱拳:“谢县尊大人关怀,家中事了,前来拜谢大人。”
林肃颔首,满意的再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本官当做的,不必称谢了,既入了衙门当差,有两点,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一不许徇私枉法,二不许作奸犯科,若是犯了这两样,我定严惩不贷,可知晓?”
“子渊谨记于心!”
“嗯,去吧,跟着徐捕头,仔细看,好好学,这几日生了凶案,直到现在还未抓到凶手,唉。”林肃眉头紧皱,面上愁容浮现。李薪安又劝慰了几句,便告退出了偏厅,出来正看见徐旺山正在对着案牍库的司吏一顿输出,唾沫星子简直像是喷泉一般浇到了那司吏的脸上,李薪安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那桑梓街的命案卷宗,原本昨日便要记录在档,结果这司吏疲懒,昨晚跑去喝酒,今日才誉写完成给到了徐捕头,他那暴脾气当然是火冒六丈高,逮住人就喷,作势欲打,李薪安趁着徐旺山还在宣泄口水,从地上捡起了掉落的案件卷宗,细细查看了起来,卷宗上的文字·映入眼帘,李薪安的脑海中迅速构建起了当时的场景。
时间回溯到甲辰年九月初十,也就是七日前,李家的小宅院已经好几天没人出入了,不同往常,平日里李家大郎李宏的小儿子,总会跑出院门在巷子里玩耍,可是这几日小院里出奇的安静,邻居张凡生是闹市街的药铺老板,每日去药铺开张,总会路过李家门口,正嘀咕这一家人是不是出远门儿了,他深吸了一口清早清冷的空气,忽然觉得一丝丝的臭气钻进了鼻腔,张凡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作为一个药铺老板兼二流医师,他见过的死人满打满算也有一打,这味道是再熟悉不过的,有人死了!张凡生看着眼前小院紧闭的大门,心里有些打鼓,但是自己平日里和李家关系还算不错,李宏在黎安城武库当值,平时看守武库,做做案牍计筹之类,月例不多,因此家中也过得紧巴巴的,李宏家中女眷的身子不太好,他常来抓药,买些陈皮红枣当归之类的药材,给妻子沈氏和母亲赵氏补身体,张凡生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咬咬牙,上了不高的围墙,翻进了小院里,清早的日头还未高悬,这小院不大,其实里面也就一间房,与隔壁厨房相连,李宏手里本就不宽裕,这房子也是地段不好,背阴,这才便宜租了下来,张凡生感觉周围阴森森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让人心中发毛,他慢慢走到了厢房紧闭的窗户边上,用唾沫戳开了窗户纸,凑近了朝里头看去,一张表情狰狞的脸正对着窗户,大片暗色的血渍糊满了胸前的衣物,正是李宏!他瞪圆了双眼,咽喉处被利刃捅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瘫在桌边的空地上,妻子怀里抱着小儿子,和母亲一样,口吐鲜血,或趴或倒,死状极惨,张凡生吓得差点尿出来,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翻出了小院,片刻后,县衙的巡捕司便接管了现场…
李薪安看完了卷宗,一抬头,徐旺山的牛眼瞪得老大,正盯着他,一旁的司吏一边的脸高高肿起,不住的呻吟着。
“子渊,看了这么半天,可看出了什么蹊跷?”
李薪安摇了摇头,徐旺山取过卷宗,哈哈一笑:“也是,你刚当差,很多事情没有经验是不成的,这查案呐我跟你说…”话还没说完,李薪安打了个手势:“徐大哥,我看完了卷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现场和尸体?”
徐旺山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哟呵,小子,有胆量,上来就要看现场,跟我来。”
跟着徐捕头七拐八拐的,去了桑梓街的李家,李家是在巷子中段的位置,在院墙外侧种了不少花草,但立秋以来,气温骤降,连续下了不少雨,那篱笆里面的花草都泡在被水浸透的烂泥里,看上去蔫蔫的,取下院门的封条,李薪安仔仔细细的扫视着小院的一切,进入厢房的瞬间,屋内的陈设和当时现场的环境便化为一道道信息流导入了他的脑海中。“
李家屋内的格局比较少见,是一个整体,进了厢房的门,正对着的就是那张餐桌,桌上的饭菜已经开始发霉,大片黑褐色的液体已经干涸,左边便是通往厨房的小门,右边则是主卧房和次卧房,不少物件砸在了地上,看得出有人搏斗过的痕迹,卧房里的箱子柜子都被翻动过了,应当是求财,或者,是故意营造出求财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