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继续说道：“天怒人怨，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李元正只有晚上会出来，可晚上只有财主，那些人嘴很严，毕竟，他们当初也是外乡人啊。要说是李元正，可怪就怪在他是个哑巴。”

张玲珑横着脸，说道：“哑巴才爱说话！”

书生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浪费口舌了。但有时候，这口气憋着就是不舒服。“我们谋求的不过一日三餐，不过是站着而非倒着。飘离的世界遮人耳目，蒙人心窗，把不合理变成了合理。这座广场，我心浇灌，但它并不只能教书，因为我想教书，便是教室，能让他们站着而非倒着。”

“等到祭祀的时候，他们肯定不能站着，甚至没有资格踏足，财主们也只能跪着。除了侯罚的红雾客栈，只有跪着时，才是站着。他已经渗透了流重湖，客栈后，依旧有他的影子，尽管我很清楚，其实他什么没做。世间事最怕这个，分明什么都没做，可世界压下，你想担不想担都由不了你。莫名出现在别人的世界，莫名，身后站着一个比你高大的人。”

浮萍带，封木吃下了第二颗?樼果。他的手臂布满了划痕，裤腿已经撕破，经过一早的搜刮，留给他的并不多，大多是一些幼果，藏在浓密水草中。

他遇见一个老人家。

老人一头雪霜，稀疏，颈椎已经变形，头顶光秃秃的。看到封木在这里，没有离开，声音沙哑的说道：“外乡人，你不该来。现在不是采摘的时辰。”

封木笑了笑，说道：“多谢爷爷的好意，可我急需?樼果，明天过后就不会来了。”当听到封木问他缘由时，老人说道：“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东西，鬼见愁，你箩筐里装满了?樼果，哪怕是空的，价值也不小了。”

封木道了一声谢，撕开带刺的水草，茎上挂着三颗?樼果，老人孱弱的身体，突然不笨了，像水蛇一样滑动，他在封木的眼皮子底下拿走两颗，面不改色的说道：“年龄大了，身子骨不如你们，小伙子可不要生气。”

封木苦笑着摇了摇头，主要是脸生不好意思，“老人家，你真需要几颗我没所谓的，我喜欢摘，单纯就是上瘾。”说完这话，封木立刻就后悔了。老人刚转过身，闻言感叹的点了点头。

一脸原来如此。

“年轻人嘛，不像我这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子今年八十了，腰已经动不了了，真稀罕这玩意。你的事我听说了，阿红是个好姑娘，再年轻二十岁我都上了，想当年我也像你一样，是个莽人。”

老人唾沫星子飞溅，指了指水草稠密的区域，说道：“那里绝对不会少。对，小心点，往左，底下的荆棘草多，被撕破肉皮，回去可要疼好几天。”

每当有风险，老人就会提醒一声，说起来，这比封木一个人探索要轻松很多。他搀开草叶尾刺，里面一共有三株果树。也就是九颗?樼果。他摘下九颗，将其中六颗送给老人，一颗吃了，剩下一颗装进了净瓶。

这才是?樼果的意义啊。老人感慨道。

探索任务一进度，100%。

获得奖励，鱼游之术。

与此同时，冥冥中一道光束照耀在封木身上，水波上下，一时间金光湛湛。老人揉了揉眼，大叫了一声：坏了！可仔细一想，又不是这么回事。不是说人死之时，会见到黑白无常吗，可这光既不黑也不白，还是金色。莫非，我这是要见神了。

呸！老人吐出一口浓痰。

扯淡。

仿佛隔了久远的世界意志，再一次在封木脑海中想起。

“站着，倒立，或是自由游荡在水中，只是一种期待，鱼游也不过顺流而已，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黑暗赋予你更明亮的双眼，泥潭赋予你坚韧的毅力，而能力只能带来更大的险境。”

不需要熟悉，操作，这一刻就像是本能再现，咕咚一声，封木涌入了水中。他感受到水流沿不同方向远离和过来，水草碰到他的皮肤轻轻滑开，只是一瞬，封木再次出现在水面上。

老人一脸目瞪口呆，他当然不认为封木真下去了。年龄大会产生幻觉是真的，这一刻，老人突然一下苍老了很多。模糊沉睡的记忆被打开，他颤抖的说道：“幻觉，又是幻觉，小伙子，快，快离开，这里有古怪，古怪的东西，和那条三眼八爪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