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沁见状,抬起沉重的脚离开,来之时怀着满腔心事,去之时带走更重包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宋初端起酒杯湿了嘴唇,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让她眯起眼睛,辛辣后便是回味无穷的香甜,淡雅明媚。
罗城,天连续阴沉了几日,人们都死气沉沉的,街道中,各人低着头来来往往,大街小巷中叫卖的声音都小了不少,不时几个人聚在一起说几句趣话,逗得大家开怀一笑,终于有了点儿灿烂的颜色。
一家酒楼临窗之处,一个男黑衣男子恭敬侯在一边,坐于正中的的玄衣华贵男人铺展开一张羊皮纸,扫了一眼,脸色一变,“九月十二归云楼楼主大婚?此消息可准确?”
“是,主子,这消息都传遍了,而且是归云楼周钰宣告的。”那黑衣男子回道。
如此大张旗鼓,还有周钰,这到底是一场阴谋还是真的大婚呢?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宇文乾点头,卷起羊皮纸,“通知所有人,十二日行动。”
“是。”黑衣人领命,人声一落,人便没了气息。
宇文乾握着酒杯,呼吸一紧,“初儿……”
德全瞧得不是滋味,“主子,你放心,夫人会没事儿的。”每每都是此话,德全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要是银桃在就好了,她一向大大咧咧,定会哄得主子高兴。
宇文乾没做理会,“西潘如何?”
“何神医与沈姑娘已经到了西境驻地,太子给了恭将军手谕,现在正在军医营,至于控心盅,还未在营地发现,为了避免动摇军心,并没有大张旗鼓。”
宇文乾沉吟点头,“很,密切注意。”宇文乾喝了口酒,问道,“东胤可有异动?”
“东胤安静的很,连龙氏一族都没了动静。”
“我看不是没动静,说不定暗地里已经翻天了。”宇文乾扬扬头,脖子僵得厉害,德全的手覆上去,惹来宇文乾一阵嫌弃,“又不如女子的手柔软,好好注视,特别是龙氏人,不扰得翻天地覆,他们是不会安心的。”
“主子放心。”德全松了手,故作委屈,“属下这等粗人手艺的确不好,便去给主子寻个贴心的。”
宇文乾笑骂几句,把人赶了出去。喝茶吃饭间,一个杏色衣衫的女子款款而来,宇文乾扫了她一眼,复又垂眸,“这几日如何?”
“小公子在家里比较听话,只是嚷着让主子带上他。”银杏低着脑袋,不敢看人。主子威严越发浓厉,上下都轻声静气的。
“那泼猴。”宇文乾笑了起来,“你待在那里好好守着。”
银杏忽的跪倒在地,“主子,属下也想去寻夫人。”只有夫人接受了她,她才能有机会在身边伺候。
宇文乾锋利的眼神如要把人的心脏刺穿,银杏忍住要打颤的欲望,“先行回去。”
宇文乾不容置喙的声音沉稳有力,银杏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终归于平静。
秋日的花儿已经残了,稀稀落落的几朵挂在枝头,边上颜色黯淡,中间的花蕊也少了几分生机,被秋风一扫,外层花瓣随风落地,铺洒在道路上,泥土里,化作相思泪,侵入泥里。
归云楼重新热闹起来,到处都挂着红色绸缎,冷清的殿宇间多了丝丝人气。抬目望去,入眼尽是红绿交错之色。
许久不曾看花赏茶,宋初寻了个太阳天儿,日头不大,秋风阵阵,吹在身上正好。宋初围着花圃转了一圈,也不见几朵繁盛的花朵,连树叶也黄了一圈,处处萧条。
忽然听得身后有男子的说话声,宋初好奇回头,一个身着湖蓝宝衫的男子优雅而来,他身长玉立,面容俊朗,额头饱满,眼若黑曜,真真是个俊俏的郎儿。
“龙公子。”宋初轻轻唤了一声,如话家常一般问了一句,“许久不曾见你了。”
“最近有些事儿,出去了一趟。”许久不见,龙承毅身上那股子少年正好的冲劲被时间磨光了棱角,一举一动颇为有气势,整个人沉稳老练了许多,连笑容都带上了一层面具。
宋初心下诧然,时间果然是最神奇的玩意儿。
“夫人这是赏花?”龙承毅眼中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打量这个中了落魄的女人。出了村子,久闻宋初大名,本以为会争锋相对,没想到有一日居然成了盟友。哼,想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是啊,可惜落花无情。”宋初扫了一眼泛黄的花圃,眼露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