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铅云低垂,海风如刀,刮过赵氏府邸,发出阵阵呜咽,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赵孟德一夜未眠,父亲的决定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让他心烦意乱。他深知,若是父亲一意孤行,投降元朝,那赵氏家族便会沦为千古罪人,遗臭万年。
他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毅然决然地来到父亲的书房,想要做最后的努力,试图力挽狂澜。
“父亲!”他猛地推开书房的门,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失望。
赵希瓐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眉头紧锁,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孟德,你这是做什么?如此莽撞,成何体统!”赵希瓐语气严厉地呵斥道。
“父亲,孩儿实在无法理解您的决定!”赵孟德毫不退缩地与父亲对视,“您怎么能为了苟全性命,而选择背弃祖宗,背叛国家呢?”
赵希瓐放下手中的书卷,长叹一声,说道:“孟德,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审时度势。如今元军兵临城下,我们根本无力抵抗。与其玉石俱焚,不如委曲求全,保全家族,这才是上策。”
“上策?”赵孟德怒极反笑,“难道在你眼里,苟且偷生比国家的尊严,比百姓的生死还重要吗?你忘了我们世代忠良,忘了我们身上流淌着的皇室血脉了吗?”
“住口!”赵希瓐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我才是家主,这里轮不到你教训我!我意已决,明日便派人前去与元军谈判,争取一个体面的条件。”
“体面?”赵孟德痛心疾首,“您以为元人会给我们体面吗?他们只会将我们视为叛徒,视为走狗!您这是要将赵氏家族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够了!”赵希瓐怒不可遏,“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听到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赵孟德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父亲,孩儿最后再问您一遍,您真的要一意孤行,选择这条不归路吗?”
赵希瓐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赵孟德。
赵孟德见状,心如刀绞,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父亲了。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孟德!”赵希瓐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赵孟德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是我赵希瓐的儿子,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赵希瓐语气缓和了一些,“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家族,为了你们。”
“父亲,孩儿理解您的苦衷,但是孩儿不能苟同您的做法。”赵孟德声音哽咽,“孩儿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愿背负骂名,苟且偷生!孩儿身上流淌着的是大宋的血液,孩儿不能做出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国家的事情!”
说完,赵孟德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书房里,赵希瓐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父子二人,从此分道扬镳,犹如断线的风筝,各自飘零。
赵孟德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书房,父亲的执迷不悟让他感到绝望和痛心。他漫步来到花园,希望能够在鸟语花香中寻求片刻的宁静。
然而,命运却似乎不愿给他喘息的机会。
“大公子,丞相大人求见!”一个家仆匆匆忙忙地跑来禀报。
赵孟德心中一惊,陆秀夫这个时候来访,所为何事?莫非是为了父亲投降一事?
他不敢怠慢,连忙整理衣冠,快步前往正厅迎接。
陆秀夫正襟危坐在客座上,面容清瘦,神色凝重,眉宇间带着掩盖不住的忧虑。
“丞相大人,您怎么来了?”赵孟德上前行礼问道。
陆秀夫微微颔首,说道:“孟德,老夫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令尊相商。”
赵孟德心中明白,陆秀夫此行必定是为了劝说父亲放弃投降的念头。
“父亲他……”赵孟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父亲的决定告知陆秀夫,“父亲他……已经决定向元朝递交降表了。”
陆秀夫听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手中的茶盏也微微颤抖起来。
“糊涂啊!”他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地说道,“赵老先生糊涂啊!难道他不知道,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将赵氏一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吗?”
赵孟德沉默不语,他知道陆秀夫所言非虚,但他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定。
“孟德,你一定要劝劝令尊!”陆秀夫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孟德,语气诚恳,“如今崖山是我大宋最后的屏障,若是崖山失守,我大宋江山便彻底沦陷!令尊身为皇室宗亲,理应与国家共存亡,怎么能在这个危急存亡之秋,做出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呢?”
赵孟德点了点头,说道:“丞相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力劝说父亲的。”
陆秀夫叹了口气,说道:“孟德,老夫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但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在这个时候,个人荣辱,家族存亡,都必须为国家大义让路。”
赵孟德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陆秀夫,说道:“丞相大人,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陆秀夫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孟德,老夫相信你!”
说完,陆秀夫站起身,准备告辞。
“丞相大人,请留步。”赵孟德突然说道,“学生想请教丞相大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陆秀夫问道。
“丞相大人,您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赵孟德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和迷茫。
陆秀夫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赵孟德,语气坚定地说道:“孟德,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还有希望!只要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就一定能够击退元寇,保卫我们的家园!”
赵孟德听后,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丞相大人,学生明白了!”他说道,“学生一定会与您一起,抗争到底,绝不放弃!”
陆秀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孟德,老夫期待着你的表现!”
说完,陆秀夫转身离开了赵氏府邸。
赵孟德望着陆秀夫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动。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心中那份不灭的希望,战斗到底!
陆秀夫离开后不久,赵孟德的心绪仍然无法平静。丞相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让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
他独自一人来到花园,漫步在花丛中,试图理清思绪。
“孟德兄!”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孟德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材魁梧,身穿戎装的男子正大步向他走来。
“张将军!”赵孟德连忙上前行礼。
来人正是南宋名将张世杰,他统领的水军是崖山的主要防御力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