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物理学角度来说，这是一张房卡，由塑料、磁条、芯片组成，功能单一，只能刷开某个宾馆特定房间的房门。

从社会学角度来说，这是一张邀请函，这是一把钥匙，有人可以凭此爬得更高，有人可以通向光彩夺目舞台中央。

伍嘉亿走后，三人的目光就纠缠在柯乐手里的这张金色房卡上。

三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没有人说话，静默让周遭的声音变得分外响亮，杨聪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太阳穴那里一股股的往上冲。

“聪哥，凡哥，”柯乐嗫嚅着，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像捏了个死蟑螂一样，扔又扔不脱，放着又烫手，娃娃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

杨聪刚想伸手，房卡却已经被另外一个人拿了起来。

“我去吧。”身材敦厚的李楚凡肩膀扛着窗外的阳光，从胸腔挤出来一句话，原先因为思虑良久，嘴唇上已经咬出来两个牙印。

李楚凡拿了房卡就开门出去了，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被屋子里的空气给束缚住再也走不出一步。

剩下的人像是屠宰场里的动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捏住翅膀捏着脖子，然后用滚烫的开水褪毛供人享用。

“我以前听说过这种事情，但是总是觉得跟我这个小练习生没有关系。”柯乐沉默了好久才干巴巴的说。

“那你想象中这种事应该是啥样子的？”

“应该更……怎么说，至少别这么赤裸裸的。”

“文雅，低调还是你情我愿，你以为这个世界都是课本上的习题做得好就应该有奖状么？”杨聪一边回应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可是我从没想过这玩意来的这么……直接。”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么简单粗暴才让他们占据了这么高的位置，这么多的资源，把持资本的霸道老板你以为绅士风度彬彬有礼郎情妾意，那他喵的都是电影电视剧瞎编糊弄小女生的，其实都是血肉撕咬宁可撑死也不会让利一分。”杨聪慢慢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一边操作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前世杨聪就认识了个广告公司老板，从撬同行单子抄同行方案一点点做起来的，人家真的是为了利润什么都干，合法的不合法但是不好抓的都干，就拿拍广告的那些置装道具成本来说，这老板会从网上买来然后找时间全部退款退货，为此已经被电商平台拉黑了接近20多个网购账号。一个几十万上百万的广告，几万块的服装道具都司空平常，但是人家就是石头缝里都要抠出来二两金子才罢休。前世见识到这老哥的做事风格，杨聪才明白自己为啥创业没成功，后来就乖乖找大学师哥帮忙内推去大厂上班了。

“如果非要我去，我宁愿回老家，幸好凡哥去了。”

“是啊，幸好楚凡愿意去。”

两人在练功房里待了许久，前一个小时，生怕李楚凡被人赶了回来，一个小时候又担心李楚凡回不来，满脑子的猜测让两人坐立不安。

闲坐无聊的杨聪只好刷手机上的短视频解闷，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手机都有监听功能，刷到的全是什么艺人合同违约被老东家要求赔偿几百万的案例讲解，听着让人心烦意乱。直到刷到一个法律科普博主张三的视频，讲的是时下全网关注的的离谱热点，“地铁诬陷强x案”，才让杨聪的忐忑不安的心绪暂时转移了下注意力。

三个小时后，挺身而出的那个人回来了，脚步有点虚浮，脸色有点发灰。

“我天天网上嘲笑别人开坦克，玛德！”

“别人如果知道我有这天，估计会嘲笑我他姥的开了个软泥怪。”

“…………卧槽，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的衣服里可以藏那么多脂肪，你知道她解开……之后，肥肉跟地沟油一样淌出来么。”

“穿着衣服你看她也就是个有点敦实的人，到那里一看，我的天啊，浑身上下的赘肉跟瘪了的茄子一个鸟样……”

李楚凡就算犯着恶心都停不下来他絮叨的嘴巴，或许只有疯狂吐槽才能让他淡忘掉刚刚经历的“磨难”。

吐了半天唾沫，李楚凡终于平静了下来，双手抱着头，在沙发里缩了起来。

“柯乐，对不起。”沉闷的声音从佝偻的身子里传了出来。

“怎么会，”柯乐以为是李楚凡自觉抢了柯乐往上爬结识贵人的机会，“我本来就不想去，你是替我挡刀，不对是挡烂肉去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楚凡递过来一张房卡。

柯乐愣了，这不是刚刚他拿走的那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