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下葬后,金童让婧儿进宫来住一阵子,说她回京后还没好好回来住过,以前是因为宫里是养父母做主,她不愿回来,如今换了亲哥嫂她倒是乐意,叮嘱了姜骥几句,便收拾包袱去宫里了,还住的浣翠居。
婧儿带着朝阳在宫里闲逛,给她介绍各处景致,公主所的院子也给她介绍了一遍,浣翠居是她闺中时的院子,里头一草一木都还维持着原貌,皆因宫里没有别的公主住过来,要不然早易主了。如今金童登基,他的几个女儿倒是能住进来了,听说大公主择了蕙兰苑,二公主择了芙蓉馆,这俩人原本都想争明珠馆,金童怕她们姐妹伤和气,谁都不许住,更何况玉女还住在宫里,如今虽是跟着太后住在寿康宫,但明珠馆也有她的东西,金童不好赶她走。
浣翠居隔壁的停荫堂曾经是无忧的住所,她去求了金童,把那院子留给湘儿住吧,日后婧儿带着朝阳回来,也好去串门。
朝阳摸清了公主所的门道,又跑去后宫串门,先去了皇后舅母的坤仪宫,以前是那个皇后外祖母住的,她都没正眼看过,如今再去,发现真阔气。
婧儿告诉她,这是娘和舅舅长大的地方,后院扎的秋千还在不在?以前她最爱在那秋千上缠花藤,她缠好了玉女便坐上去糟蹋,太后则爱给几个孩子作画,画的最多的不是玉女,倒是她,因为玉女好动,总也画不完一副,皇后气苦,便让安静乖巧好入画的婧儿来做模子,每每给她穿上漂亮的衣裳往花丛里水池边一放,就是一副好景了。
婧儿说着说着突然沉默了,毕竟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许多回忆,如今她们相看两厌,但想到往昔还是有些缅怀,太后虽然性子不好,但从没有在吃穿用度方面薄待过她们,从小她和玉女的穿戴之物也不差什么,太后曾经是很注重名声的人,生怕别人说她苛待养子女,对外做的很好看,对内也不算差,婧儿有时候看到娇纵无礼的妍姐儿,便会感激皇后把她教的很好。
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大概是玉女断手开始,皇后可以对他们好,但前提是他们不能过的比玉女好,尤其玉女越来越坎坷,他们兄妹俩却畅行无阻,她一颗心彻底失衡了,看养子女如眼中钉一般,后来更是扶持女儿女婿想取代养子,再后来女儿女婿也出事了,她孤立无援,几乎疯魔了,成天在宫里兴风作浪,没什么大本事,道就是恶心人,金童都忍着了,以前是不得不忍,如今嘛,这回玉女反将一军,挑拨金童和婧儿的关系,金童回头就以慕慧郡主御前失仪的罪名罚她禁闭三月,就关在寿康宫。
婧儿也说不上对太后是什么情绪,会厌烦她搅风搅雨无理取闹,也会感激她儿时的抚育教养之恩,但确实是没有爱的,太后不爱她,她自然不会爱太后,她们之间更多的是职责所在,太后有抚育养子女的职责,婧儿如今也有赡养养母的职责,金童也是如此想法吧,太后虽然对他们态度恶劣,嘴上不饶人,但至今尚未做过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金童也就忍着了,依旧让她在寿康宫荣养,玉女若是老老实实的他也愿意养一辈子,但她非得挑战他的底线,就怪不得它不顾兄妹之情了。
皇后领着婧儿母女俩去后院看了,果然有一架秋千,她道:“原是拆了的,陛下让人装上了,说你们小时候有。”
婧儿望着秋千凝思,朝阳已经奔过去手脚并用爬上去坐着了,秋千架上新缠的花藤,被她一通蹂躏就蔫了,这副讨嫌模样真是像极了玉女小时候,婧儿让她下来,她不肯,还狡辩道:“秋千架在这儿不就是让人坐的么?还缠这么多花,难道是让人看的?”
话是这么说,但婧儿以前想坐也是轻轻巧巧小心翼翼地坐一下,多是坐着让太后画像的,哪像朝阳坐的这样真切。
皇后道无妨,她想坐便坐着吧,坏了让人外缠新的便是,心下却道近期都别换新的了,待这丫头走了再换,除了她也没谁会爬上去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