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翻年后，顾子轩明显感觉到班里气氛如水浮动。

这也能理解，毕竟再过不久就要县试了。

王秀才对甲班的学生很有信心，言语之中也暗含着鼓励他们下场考试的意思，但轮到顾子轩时，他却显得有些犹豫。

要知道，顾子轩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岁而已，而且他自幼身体虚弱，王秀才实在担心他经受不住这场考试，万一留下心理阴影那就得不偿失了。

相比之下，参加县试所需的那点钱财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有心压一压顾子轩，于是特地将他叫来书房谈话。

顾子轩自然明白王秀才的好意，他拱手说道：“夫子，男儿十二便已可顶立门户，若是按照虚岁来算，我也离十二岁不远了。况且科举之路漫长无比，如果连县试都心生畏惧，日后又如何能够继续向上攀登呢？”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说道：“夫子对我的拳拳爱护之情，学生深感涕零。然而，身为大丈夫立于世间，应当毫不畏惧困难，勇往直前，还请夫子成全。”

王秀才看着眼前躬身行礼的少年，缓缓地抚摸着胡须，眼神中既流露出欣慰，又饱含着怜惜。

“罢了，你回去和你母亲商量一下吧。”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这一关算是通过了，现在只看肖氏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多谢夫子，学生告辞。”

晚上用餐时，顾子轩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家人，餐桌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蜡烛在空中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顾子轩用筷子拨动着碗里的一粒米饭，小心翼翼地呼唤道：“娘。”

肖氏轻轻地叹息一声，温柔地回答道：“你让娘好好想一想，先吃饭吧。”

她的顾虑与王秀才如出一辙，毕竟顾子轩小时候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此外，顾子轩的外貌具有很强的迷惑性，他比同龄人矮了小半头，皮肤白皙，眼眸漆黑，长得十分清秀，仿佛一个小女孩，似乎连一阵微风都可能将他吹倒。

面对这种情况，顾子轩也感到很无奈。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多地吃饭并坚持锻炼身体，但还是无法改变现状。

顾子轩紧紧缠着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固执地凝视着她。肖氏既生气又觉得好笑：“你真的想去吗？”

顾子轩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那你有多少把握呢？”肖氏追问。

顾子轩思索片刻后回答：“八分。”

其实还有两分是不确定因素，因为他不清楚私塾之外其他读书人的实力如何。

肖氏低头看着儿子，发现他已经长到自己肩膀的高度，眼神坚定而自信。他不再是那个小时候身体虚弱、只能依靠抱着她的腿才能勉强行走的幼童。

“好吧。”她轻声答应道。

值得一提的是，参加县试需要五个人一组互相担保。他们原本还在为找不到最后一个合适的人选而烦恼，没想到顾子轩竟然主动提出要参加考试。

这让大家感到有些惊讶，但也算是省去了不少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