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天寒地冻的夜晚,房内却暖和的彷如身在深春,再捧上一碗热茶,原本被冻得连骨头都凉透了的紫灵,这会舒服的几欲睡去。
可她不能睡,因为她此时还身在昭月殿。在她拒绝了皇帝想让她做淑妃的请脉大夫之后,她便被明月公主遣来的宫女,请到了此处。
“紫灵姐姐,忠哥的娘亲可是个好相与的?”
忠哥,明月公主对傅精忠的昵称。
这便是她要她去参加傅府盛宴的目的?
紫灵瞧着脸上带着几丝羞意的明月公主,淡笑着道,“能为丫鬟跪下求情的人,我想,该不会是多么难相处的人。再说了。”她话锋一转,又道“你贵为公主,谁还胆敢给你委屈受不成?”
明月公主唇畔弯出一丝难言的涩意,她微叹口气,苦笑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紫灵略微一想,试探道,“你担心她们将你当菩萨一样供着,而非家人?”
明月公主微一点头,“嗯。”
“不会的。”
紫灵笃定地道,“也许起初会如此,但时间久了,便会有所改变。再者,傅骑都尉待你如何,你总知道的吧?至于其他,你无需想太多。”
“姐姐说的总不会错的,我信姐姐的。可,我心里还是好怕啊。姐姐,我不知道如何做别人的妻子。我的母妃死的早,在宫内又没个贴心的。姐姐,我知道你什么都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明月公主伸手握住她捧着茶碗的手,殷切的看着她,迫切地想从她那里得到些许安慰。
她与傅精忠的婚期,就定在春深似海的三月。显然随着大婚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对于一无所知的婚后生活,她的心里开始不安了起来。再往深处探究一些,应该不止是如此。还有便是她对傅精忠的感情,远没有她自以为的那么深,若是深,她又怎会恐嫁?应当是迫不及待才正常。
紫灵忍不住在心里喟叹一声,“真是个单纯,幸福的人儿啊。”外面的人都在为皇权争的头破血流,而她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婚后生活。
她放下手中的茶碗,伸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抚她道,“除开一些特例,每一位姑娘都是要做别人的妻子,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你无需担心什么,顺其自然便好。”
“嗯。”
明月公主低低应了一声,随后缩回手,微微垂下头,用力的搅着手里原本就捏着的帕子,既难过,又有些自厌自弃的道,“姐姐,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姐姐你一样,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能从容面对?”
她也并不是遇到任何事,都能从容面对的啊。
紫灵暗暗轻叹口气,微微低头,弯唇无声苦笑了一下。
她知道,以明月公主此时的心境,她想要听的只是肯定与安慰。她只能再次伸手拍拍她使劲捏着帕子的手背,笑着安慰她道,“你怎会这样想?你不但马骑的好,箭术更是少有人能比,舞艺更是一绝。好啦,不要胡思乱想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果然,她此话一出,明月公主便笑了出来。
她伸手不依的推了紫灵一把,微红着脸道,“姐姐,你又笑我。我若是舞艺当真好,那次的筵上,我跳飞凤舞的时候,姐姐怎地瞧都不愿多瞧我一眼。”
小姑娘还真记仇啊,这都多久的事了,她竟还记着。
紫灵略微尴尬的朝她笑笑,“你与我这个于舞艺一窍不通的人,计较什么。”
“我怎会与姐姐计较,我说着玩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