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的话,也要寒调傍敢说。
吐蕃是半游牧半耕种的国度,因为生存环境恶劣,即便吞下了吐谷浑,总人口也大约就在五百万左右。
兵马在四十万到六十万之间机动,因为不少奴从在不打仗时就是农奴,负责耕种或放牧。
之所以要缓冲几年,是希望腾时间让下一茬韭菜长出来,钦陵才方便领兵出征。
任凭他噶尔·钦陵赞卓再天才,打仗仍旧需要用武士和奴从的性命去获胜,不是一拍脑袋胜利就来的。
赞婆、跋地设两拨兵马的出现,不过是希望获取一场胜利,让寒调傍在谈判时增加底牌。
打归打,谈归谈,两不耽误。
唯一的问题是,这两拨人马都在黑齿常之手里栽了跟头,跋地设的败绩还让李恒看到了。
可是,这话要怎么对咄咄逼人的李恒说呢?
熊孩子可正是不讲道理的年纪。
“我家赞普跟没庐太后的意见一致,两邦本是姻亲国度,有什么争端可以慢慢谈嘛。”
“天珠、金银、熊皮、雪豹、雪莲、腊牛肉、黄牛、马匹,吐蕃都能向大唐敞开供给。”
寒调傍对李恒视而不见,展开如簧的巧舌,慢慢诱惑着大唐君臣。
李贤笑了一声:“天珠、金银这些奢侈物,大唐不需要,贵使要是谈黄牛、马匹倒是可以商议。”
李恒那穷追猛打、不给吐蕃喘息之机的策略不是不好,但大唐也打得精疲力尽,早想好好休整一下了。
别的不说吧,缓上一年,国库里好歹有点积蓄吧。
现在的日子太苦,即便有食盐官卖的利润,一时也补不全窟窿。
没办法,还不敢太不要脸,每斗盐才敢加价十文钱,传说中的加一百文钱只是个梦。
大战不起,零星的战役就无所谓了,权当是练兵吧。
看到父亲出面,李恒迅速收声,扮演好父慈子孝的戏码。
虽然李贤常常被压制,但太子不仅仅能窝在东宫里一再学习处理政务,在朝堂上也能施行自己主张的。
论能力,李贤并不差,排除开始的立场偏差,多数时候还是能稳妥处理政务的。
天皇缓缓开口:“着太子主持跟吐蕃商议事宜,鸿胪寺典客署协助。”
只是让鸿胪寺下辖的典客署出面协助,说明大唐眼中的吐蕃已经降了规格,不配鸿胪寺接待了。
寒调傍对这细微的变化很敏感,只可惜现在吐蕃是被拿捏的一方,就是提出抗议也没有一点用。
通事舍人领寒调傍下去,宣政殿内一片歌功颂德声。
之前李恒咄咄逼人的架势让大臣们心虚,真把吐蕃拖垮倒也不是不可以,可因此而虚弱的大唐,能直面后突厥、契丹、奚族等虎视眈眈的势力吗?
大唐直面的敌人,不仅是吐蕃一家啊!
就连一直仇视李恒的裴炎,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大唐与吐蕃之间没有大规模战役,他那任廓州别驾的儿子裴彦先就不应该有生命危险。
歌照唱,舞照跳,粮食换马慈父笑。
只要不打仗,边境就是走私圣地,以官府的名义走私更无人可挡。
-----------------
退朝,李恒带着二圣赏赐的一百零五贯钱返回永昌坊犍为郡王府,两辆马车咯吱直响。
“郭知运、季当先,点好去河源的人马,每人一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