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辞坐在方桌后,目光深深浅浅掠过盈风,隐隐觉得,盈风和自己认知里的叛主恶奴,多有不同。
可是,她能相信吗?
吃了这么多的苦头,要是她还能被感情这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给蒙蔽双眼,那才是真真愚蠢。
她不信!
答案,需要用事实来证明,单凭一张嘴,是动不了她的心的。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贱命,你又何尝不是?”云歌辞捏起桌上一个杯盏,在指尖间悠悠转动,出声嗤笑:“作为云歌辞身边第一侍女,却叛主求荣,她死得尸骨无存,夜半无人时梦见她,有没有过哪怕半点忏悔?”
话说到最后,杯盏重重地磕在桌面上,响声在寂静的夜里,颇是惊心。
盈风的身体,也随着杯盏落桌的声音,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脸色在灯火森森里,寸寸煞白。
那森白的脸混着血污,看来狰狞如恶鬼,她骤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棍棒,直指向云歌辞。
哑声低吼:“你怎么知道我的过去?说”
几乎是压抑不住的咆哮。
杨清音生怕她的喊声歇在旁边的宫人,连忙低声提醒:“尚仪局不只有我一个人,你这般咆哮,若引来了其他人,怕是我们三个,都摘不清。”
“摘不清的是你们,我有何摘不清的?”盈风冷笑,又固执地瞪向凤红酥:“我从没见过你,这些年我一直深居在离人愿,这宫中,认识我的人少之又少,救连离人愿里的那位都不知道我的过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她这个架势,是非要凤红酥说出个理由来她才肯罢休了。
云歌辞挑了秀丽的眉黛,无声浅笑轻慢地道:“我若不告诉你,你当怎么办?”
女子问得散漫,万分一意气。
盈风却瞧见,女子那迎着笑意的眉目间,隐隐划过一抹阴历。
她竟少了一些底气,却又多有不甘地哼笑:“那我现在便大声呼叫,把宫中侍卫引来,你们应都知道,入离人愿者,都要消失!”
云歌辞明显瞧出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底气不足的。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然,她也没必要和她们说这么多废话了。
“你还是直说吧,怎么也才肯把琵琶交给我们?”杨清音明显是也看出来了盈风所说不真。
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不是那么好受的,盈风的脸色青白变化了好几回,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最懂得隐忍。
“这把琵琶,你们想也别想。”盈风的语气坚定冰冷,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到什么地方找寒冰蚕丝。”
这两个人想要把沉香露的琵琶弦拆下来,用在巧嫔的琵琶上,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于她而言,这把琵琶上,有那个女子的英魂。
她怎么舍得?
杨清音头疼不已,本来以为就快要解决的问题,这会儿又冒出来了一个难题,听盈风这语气,大半不是什么善茬。
要她告诉她们寒冰蚕丝的位置,肯定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