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朱月先扛不住林柳儿的目光，小心翼翼解释道：“娘，我们刚才站在这，不小心听到的。”

林柳儿听见她承认，脸色说不上好看。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挺不适合让孩子们听的。像他们这么大的小孩，听到这些，容易树立不正确的价值观……

朱月瞥见林柳儿的神情，纠结着走上前，说道：“娘，其实我们没有听到什么。”

嗯，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林柳儿自知刚才没收住情绪，说的话有些冲，声音也大了一些，孩子们估计都听到了。

她瞅着还想着安抚自己的三个孩子，叹了一口气。

放弃在他们心里粉饰太平，直接说道：“娘在和爹说遇见不公平的事该怎么办。”

三个孩子似懂非懂地望着林柳儿，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林柳儿既然已经开了口子，也不会再继续隐瞒下去，继续道：“国家是个庞大的体系，其中有很多办事人员维持着体系的运转。但是办事人员是不可控的，尤其是国家庞大时，办事员数不胜数，有好有坏，质量参差不齐。”

三个孩子愣愣地不敢接话。

林柳儿也不在乎他们的回应，继续道：“身处这样一个大体系内，普通人需要办事，可能会遇见公正的办事员，也有可能会遇见不好的办事员。爹和娘就是在说，遇见了坏办事员，我们该怎么办。”

她毫不避讳地将黑与白直说出来，孩子们都有些回不过神。

她从前告诉他们的一直都是要建造美好祖国，要心存伟大理想，要奉献，都属于白的，而这次，是她第一次告诉他们，这个世界还存在这黑暗的一面。

孩子们回不过神也正常。

林柳儿也不急，蹲在地上看着几人的神情。

朱尧皱着眉，不知想些什么。朱月没什么表情，倒是朱禹神情最为生动。

不出所料，朱禹第一个开口问：“娘，为什么不将那些坏人打死？”

林柳儿：……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孩子，有些语塞。

她记得朱禹和他爹也没相处多长时间，怎么都是一个路子的，开口就是要打死啊！教了他那么长时间的遵纪守法，终究是干不过基因啊？

林柳儿深叹一口气，“禹儿，就非得要打死吗？”

朱禹点点头，“把坏人打死不就把事情解决了吗？”

林柳儿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是单细胞生物吗？”

“啊？”朱禹懵懂地盯着林柳儿。

就连旁听的朱尧和朱月都好奇起来。

林柳儿无心解释这个，忽视他们的眼神，问道：“你觉得好坏该怎么界定，万一这个坏办事员，之前也办过很多好事，只是偶尔没办好呢？”

朱禹挠着头，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林柳儿叹道：“好坏是很难完全区分的，有很多都是介于两者之间。并且人性复杂，好坏也是会随时变化的。”

“那怎么办？”朱禹问。

林柳儿接着道：“这个东西不受控，我们只能管住自己。所以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咱们更多应该想着怎么尽量为自己争取公平，通过正当途径改变，而不是一个不舒服就干同归于尽的傻事。”

门口处刚走进来的朱三顿住，看向林柳儿。

林柳儿还在专心地说教孩子，“遇到事情不要慌，不要冲动，在自己能选的范围内，全力为自己争取。同归于尽是亡命之徒的选择，也是下下之策。”

孩子们没经历过这些，听得似懂非懂。

本就该听到这话的朱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