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还真是个固执的人。

姜语柔原以为这件事再简单不过的，没想到陆宥珩还真的对程恩宥上心了。

“支票我会留在这里，过几天后我还会再来的，希望到时候你能改变主意。”

陆宥珩没有回复，不过他抬手就把那张支票给撕了。

“呵。”女人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你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回来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

“往后，你总会知道，而且我只是一个母亲，你说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孩子怎么样？”姜语柔拿起了自己的提包，“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先失陪了，我们来日方长。”

“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女人的脚步停下了，“什么？”

“你认识陈修澈吗？”

“陈，修澈？”姜语柔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他是谁？他，是跟我的儿子有什么关联？”

“没有，什么关联都没有。”

这次交谈很短，前后也不过十来分钟。宁灏堃进去的时候只见那人坐在椅子上，地板上撒了好些碎纸，宁灏堃收拾完后也将其丢进了纸篓里。这时候陆宥珩的神情淡淡的，可刚才他们的话，宁灏堃都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了。

“其实，在进门的时候我就在猜，因为她，实在跟恩宥长得太像了。”

“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吧。”

“宥珩我没有其他意思，我这样并不是说你应该把恩宥还给她，我……”

对上陆宥珩那凌厉的眼神时，宁灏堃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还？他竟然用了还这个字。

“你也觉得，我是个外人？”

“不，不是，我刚才……”

“这件事别告诉恩宥。”

“好好好，我当然不说了，我一个字也不会说，我今天就从来没见过姜语柔，”宁灏堃这时在他身边缓缓蹲了下来，“宥珩，但这件事，你一个人担着也不行啊，不如我们找景老大商量商量吧，或者炎焱也好啊，最近在放暑假，他应该有时间的。”

“不用了。”

“没关系的，这件事景寰还有炎焱他们都知道，这几年不都是大家一起这么过来的吗？大家是朋友啊，有什么问题的话大家都可以商量的。”

“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啊？”

“宥珩……”

“一小会就行。”

宁灏堃缓缓站起了身，“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

“嗯。”

宁灏堃一步三回头的，最后还是把房门关上了。

陆宥珩沉默了很久，后来他慢慢挪到床头，从最下头抽屉的最深处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那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练功服，身边是一个正在压腿的孩子。

“妈妈，”陆宥珩叫了一声，之后，那眼泪就断续流了下来，“妈妈……”

他叫了一声又一声，慢慢的，他连双肩也开始颤抖起来了。

“我该怎么办？妈妈，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其实陆宥珩早就决定了，要是恩宥的母亲出现，他一定要表现得坦然自若，他一定要，完全去遵循那人的意思，可现在自己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让那人留在自己身边。都已经到现在了，他不能拱手再把那孩子还回去。

小恩，你不想跟她走吗？

他不禁想起了程恩宥拿着姜预柔的照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当晚。

我凭什么跟一个在我出生时就抛弃我的女人走？既然她可以扔我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那个时候恩宥说，他是不会跟照片里的这个女人走的，那么现在呢？现在也是一样吗？

我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提防陈修澈，他为人深沉，并不是像你看到的那么阳光和煦，你还是小心点别被他拖下水了。

陈修澈，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系呢？陆宥珩觉得脑子里乱得很，陈修澈的声音、程恩宥的声音、还有刚才姜语柔的声音，这几者交织在一起，正一刻不停的在他耳中嗡嗡作响。

或者，正像姜语柔说的，她从来就不认识修澈呢？

哥，我想跟你做一对普通的兄弟，至少，在向熙面前是。

我也想……试着，让我们变成景寰和景辰那样。向熙是个普通的女孩，她有疼她的父母有温暖完成的家庭，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过不了的隔阂，我不想再让她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

如果是跟在自己亲生母亲身边的话，恩宥应该才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虽然蔡远痕说得隐晦，但陆宥珩早知道，自己这双腿迟早都是要废的，既然这样他又把恩宥留在身边干什么？难道是让他给自己推一辈子轮椅？想起那样的场景，陆宥珩就觉得可笑。

向熙她说，就算是我亲生母亲回来你也不会让我跟她走的，我知道的时候，真的是很惊讶，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同样的，我也会选择你。

对今天的这种状况，程恩宥跟自己早就做出了选择，但现在陆宥珩竟觉得，自己倒不那么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