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员到达二人面前,刚想伸手来拉。
但似乎想到什么,又连忙后退几步,空出一段距离。
他拽起衣袖,擦去额上冷汗,语气既欣喜又畏惧:“你们绣衣卫可算来了,你们不看过,我们连尸都不敢收。”
二人下马,符九连忙向陆病介绍此人:“大人,这位是县衙的王典史,专门负责与我们绣衣卫沟通。”
陆病微微颌首,表示清楚。
而王典史见符九叫对方大人,且眼前人脸生,不由向符九问到:“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新上任的陆少衣。”
王典史闻言,脸色不觉古怪起来。
陆病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堂堂少衣怎么会做这种马前卒的事情。
“王典史,你方才不是挺着急的吗?”陆病挥手,将王典史的客套话堵住。
“啊对,这位......大人,里面走。”
王典史在前引路,拨开人群。
后方,符九凑到陆病近前,轻声说:“大人......您不用跟他一般计较。”
单纯和傻是不挂钩的,他看出王典史神色有些不对,但却不知道原因。
陆病摇摇头,没有说话。
几人踏过门槛,进入住宅门内,紧跟着守在两边的衙卫将门关上。
吵闹被隔绝,陆病的耳朵清净不少,他的眼睛朝四周随意打量。
院子不大,中间是一口井,四面围墙上爬着青色的苔藓。
东西面各有一间房屋,不一样的是,东面看来干净,西面则缺乏收拾,门口有些灰尘和树叶子。
和院门正对的是正房,普通人家,有厅房的少,所以也算正常。
“出事的这家男主人,姓槐,家里行五,所以都叫他槐阿五。在隔壁清原县码头做苦力生意,经常两地往返。”
王典史边走边将案件细则给两人交代。
“排开死者死状来说,直接可以定性情杀。”
“其妻锦娘目睹了整个经过,指认凶手是这块的屠夫马昌,人现在被收押在衙门。”
说话间,几人步入正房。
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不断撩拨两人的神经,房内,凄惨的哭声绕梁不绝。
陆病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美妇人正趴在地上饮泣,情绪激动下,不时冲向一旁的死者,却被衙卫拦住。
“死状......两位自己看吧。”王典史轻叹口气,让开身子。
没了王典史的遮挡,槐阿五的死状径直投入陆病眼帘。
也难怪对方让他们自己看。
槐阿五身下的血迹还未清理,已经汇聚成一个小水洼。
他的面部表情极为惊恐,嘴巴张开的大小足以塞入两个鸡蛋,耷拉的眉眼仿佛透着无尽的绝望。
喉管被割开,细看下,从印堂到下颌有着一条细细的血线。
腹部呈三瓣被剖开,就那么敞着,湿粘的肠子堆叠在外,隐隐可见内部的脾胃。
陆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惨状,眉头紧蹙着,似在强压些什么。
哭声依旧持续,让陆病的内心一阵躁动。
“嘿嘿......”
恍惚中,他听见来自后脑鬼脸的奸笑。
听错了么?陆病犹疑着将目光投向身旁的符九,却见他毫无反应,正一脸厌恶的捂嘴看着里面的惨状。
“嘿嘿......”
他没听错。
第二声奸笑让陆病肯定了自己的听觉。
伴随的,还有浓郁如黑夜般的阴翳,无声锁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