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的穆城,任由着金色镀下一层柔和的光辉。
光阴冥冥间,树梢下晕满一片阴影。
这个季节伊始,叶子已不再零落,但凡细心些还可看见长出的新芽,零星错落着,为榕树增添了一抹绿意。
缃帙正坐在树下,出神望着远方。石桌上摆了几盘她最喜欢吃的糕点,这是奕珩吩咐下人们呈上的。
这一个月里,他因为禁闭未来府上,但是每一项衣食住行都没落下。知她喜清净,奕珩遣散了诸多下人,只留下两三个机灵的伺候着,还常派贺楠过来看看。
府里的下人很贴心,默默安排好一切就静悄悄退下了,也不打扰她。就在今儿个早上,她从贺楠口中听说了他要被派去朔云,处理边境事务。
虽然没说原因,但她想,皇上应是故意把他调离。这庙堂之高,圣意无法揣测,即便昔日弟兄也会因各自利益生出嫌隙。
没想到先皇一走,这朝堂便发生这么多变故,也许就像奕珩说的,从一开始,这一切便是精心设计,每一步也都是测量好的方位。
本是出世了解这片大陆,如今却被一步步卷入这场名利之争。只是谁才是最后的赢家,风云诡谲,谁也不得而知。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跌入昏黄的云海,夕阳将至时,她听得头顶的树梢传来一阵异动,还不待抬头去看,小径那边拱门处出现了一人。
缃帙的心神一瞬间紧绷起来,就连呼吸也拘谨了。
大婚后,这处府邸的守卫都撤走了,南卿一时如入无人之境。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子,他的身心忽地放松。
“最近如何?”
待步至中庭,缃帙仍是没有开口之意。不过他却并不责怪,他知道这是因之前的事情。
“两日后奕珩便要前往朔云,这你可知晓?”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缃帙起身,一眼也不曾给他,径自就要往屋里走。下一刻却被他的身子挡住。
“上次,是为师唐突了。”
闻言,缃帙不禁抬头,眼前的这个人这些日子似乎消瘦了些,以往明艳的面容增添了一抹疲惫。不过他的眼神望着她时,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只是如今这样的眼神,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师父,不必如此。”
这一声师父说得生硬,也听得他皱起眉头,他此生最反感的这二字,就像一根针刺在心上。虽不致死,却让他日夜饱受折磨。
“皇上已经一步步削去他的势力,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叱咤风云的二皇子,若你跟了他,结局不会好的。”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缃帙撇开头,不想听他多说。尤其是在自己的事上,她不希望他还把自己当做以往那个顽劣的徒弟看待。
南卿见她面上不悦,也猜到她不会听自己的,索性心一沉,脸上换上不甚在意,“现在新皇上位,大赦天下。你可知当初我同你说的南氏一族?
关于我爹娘枉死的真相,不过是当初皇上为免商人当道,扰乱秩序,所以暗中默许了月府等世家打压南氏的势力呵呵,我少时成为遗孤,没想到过了快二十年,这个真相才浮出水面。
不过好在,先皇走了,新皇也为南氏正了名。尤其是我爹”
南卿也没管她在没在听,说起已故双亲,他的眼里多了些眷念。不过缃帙却没有看得那么仔细,只是听他说起这件事时,有些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