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敌这一进一出之间,老绿营的气氛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之前哀声叹气一派沉重的军营活泼了许多,随着军医的到来和中餐的送到,建国军俘虏区渐渐的有了笑声。一些老兵正在向庐江本地的士兵介绍之前出现的那位个子瘦小的军官,讲述莫敌在西六县的故事。说起民国二十七年石牌潜水河大战,莫敌与川军配合,挡住三个日军联队西进的脚步,让中国军队梯次阻截有了从容安排的时间。又说起望江收拾钱坤,练潭收拾王占林,哪一次不是占尽优势,打得对方满地找牙,至于三进安庆城,袭击观光轮,火烧飞机场,三桥打飞机等等,早已经是脍炙人口,在庐江一地也是妇孺皆知。知道这一回收拾自己的是莫敌,俘虏们无不心服口服,心里还有点小得意。更有人在胡说,早知道这回带兵的是天下无敌莫天纵,一开始就该投降。
吃饭的时候,顺便把裤腰带发下,俘虏们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打趣说,我就纳闷了,一只手要抽裤子,还剩一只手怎么吃饭,趴地上吃?
中餐吃得很简单,馒头白粥咸菜,真要是一只手,也能对付下来,有几个伤了手臂的士兵就是例子,把盛白粥的碗放地上,咸菜倒在白粥里,先拿起馒头吃两口,把馒头放进装咸菜的盘子里,端起白粥再喝上两口,并不耽误事,只是比一手拿馒头,一手端白粥稍稍麻烦一点而已。
建国军一营长姓严,叫严宽,怀宁人,皖军江防军出身,日军西进时,他的部队在铜陵首当其冲,被打得稀烂,被郝文波收拢后,暂居怀宁,后来成了十一游的一部份。他的待遇比普通士兵要好一些,林荫大道里一张石桌成了他的饭桌,石桌边的石鼓凳虽然有点凉,可坐在上面,也远比席地而坐强得太多,他的伙食也有点区别,除了士兵们有的,他还多有一个煮鸡蛋。他的味口很好,因为心情好。他很为自己之前的急中生智而得意,通过拉近与莫敌的关系,一举改善了自己的被动局面。他心里在盘算,之前的韦介伯他是见识过的,去年十月至今,他们一直跟韦介伯打交道,这个人勇武有余,智谋不足,不是王占林的对手,被弄得恢溜溜狼狈不堪滚出庐江。这回换成莫敌,就完全不同了,五个王占林也不是莫敌的对手,这是从石牌过来的弟兄们一致认为的,王占林这回败局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侥幸,自己跟着王占林一条路走到黑,只能越走离怀宁越远,弄得不好,一辈子也回不了老家。如果有可能,能够跟着莫敌混,那好日子就到了。
还没等严宽想得妥当,莫敌就来到了他面前。严宽弹簧一样的从石凳上站起,标枪似的立在莫敌面前,一副训练有素,十分勇武的样子。
“坐坐坐坐,随便点。一天到晚拉紧的弹簧一样,累不累。”莫敌说,走到严宽对面有石凳上坐了下来。
严宽很军人的坐下,腰直腿直,双手置于膝上,目光平视。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们的去留问题。”莫敌说:“接下来我要跟王占林争一争这个庐江,所以一时半会不能把你们释放,可能要委屈一段时间,我相信严营长能够理解。”
严宽点点头,说:“我一定听从长官安排,约束部众,不给长官添麻烦。”
“那就好。”莫敌说:“我打算一会就快速进军庐江城,从之前的东门朝阳门大道展开强攻,庐江无城墙,王宪林人数有限,又没有防御阵地,必定一击而溃。”
严宽点点头,以一个整编团去打一个比连多不了几个人的王宪林二营,六个打一个,完全符合五则攻之的作战法则,更何况进攻目标是庐江,这个让县长凌前锋曾信誓旦旦不让再落下一颗炮弹的地方。
想起凌县长的信誓旦旦,严色急忙告诉莫敌:“莫长官,这个庐江不同于别处,县府是不允许在城内动武的,谁在里面动武,就是全城之敌。”看了一眼旁边的韦介伯,继续说:“韦团长应该知道的,上一次,韦团长进攻庐江,在大西门吊桥那边放了几颗手炮炮弹,结果就让庐江的民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莫敌询问的目光,韦介伯点头说:“那真是全民皆兵,小脚老太太,光屁股小娃娃,都冲了上来,围着我们,问我们是不是要杀光他们,要杀就请我们动手。我们只好退去。事后才知道,王占林和凌前锋就跟在民众后面看热闹。”
“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进攻庐江,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莫敌问。
韦介伯和严宽同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