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陈轩一贯自诩心态平和,那也是在普通人正常事的范畴内,这一下拍到肩上,用一句“魂飞魄散”形容他此时的状态也毫不为过。
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再也控制不住,他“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他下意识的猛回头想看看旁边到底是谁,而身边的场景似乎也随着他的摇头快速转变,在他停止时完全定格。
然后陈轩看到了王瑞,他的手还举着停在半空中,似乎刚刚碰触过什么。
王瑞明显愣一下,似乎被陈轩的叫声吓蒙了,过了两秒才收回胳膊,然后问陈轩,“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东西落在房间了?”
陈轩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就当王瑞被他看的有点发毛,准备说话的时候,陈轩又将目光移到别处,不停扫视四周。眼前哪有什么寺庙,他现在站着的地方是酒店一楼的电梯厅,手里提着行李箱。电梯厅里此时还有五六个同样带着行李游客模样的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离他最近的那个还悄悄往旁边退了两步。
陈轩没心思管别人怎么想,他松开扶着箱子的手,低头不停的打量着自己,不时还往身子拍打几下。他身上是一套自己日常惯用搭配的衣服,脚上是在青石镇新买的运动鞋,手机安静的待在口袋里,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和平日没有两样。
王瑞见他半天不回话,而且行为越发古怪,这下是真的有些屏不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没有。”陈轩半天蹦出了这两个字。
“没有的话就赶紧出去上车,我车停在酒店门口,再不走门口就要被堵住了。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到底什么事,这么魂不守舍的?”
见陈轩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不停往自己身上看,王瑞也不惯着他,抢过行李箱,然后连推带拽的把陈轩带出酒店。将行李箱丢进后备箱,又把陈轩塞进副驾,向门童以及被他挡住的两辆车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接着发动了汽车驶离酒店门口,往机场方向开去。
王瑞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不过陈轩表现的这么怪异,他也猜出多半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路上也不打扰,只是安静的开着车。
“行李是我自己收拾的吗?”车开了半天,陈轩似乎缓过来一点,开口问道。
“你这话说的,难道这还要我帮你收拾?还是说这么几天功夫就有哪个姑娘和你熟悉到都可以帮你收拾东西了?”
“……我的意思是,算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在酒店门口打了你好几个电话没人接,就准备上楼看看,走到电梯厅就发现你站在那一动不动。我就过去拍了肩膀一下,然后你就突然叫起来了,吓我一跳。怎么了这是?你这既没头疼闹热,也没丢了东西,瞎叫个什么劲。还是说,平时老讲要快点回S市只是假话,实际上舍不得离开这?”王瑞也发觉陈轩似乎恢复了些,不禁打趣道。
陈轩没有搭理他的调侃,从口袋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打开备忘录。他有一个习惯,有正式行程时,会事先规划好所有的时间节点保存在手机上,以免出现遗忘或者耽误了时间。此时他看的正是昨天定好的今日返程计划。
今天十二点的航班,从酒店去机场要一个小时出头,昨天和王瑞约好九点半在酒店大堂碰面,于是陈轩睡前定了早晨八点的闹钟。按照他的估计,起床后梳洗收拾半小时,去楼下用餐半小时,然后按照自己的习惯留出了半小时的余量。刚刚在电梯厅醒来后他翻也看过时间是9:25,同样符合自己提前几分钟到场的习惯。身上的衣服是习惯的搭配,没有问题,行李箱在开车前也特意打开检查过,各种物件的摆放也是按照他自己的习惯来的。到现在肚子也不饿,显然是吃过早饭了。
这种种迹象都表示,从八点起床后,陈轩确实是按照之前自己制定的计划一步步完成的。
只要刨除完全没有起床收拾到下电梯这段时间的记忆这件事,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但陈轩显然做不到如此豁达。
“这到底怎么回事?”陈轩这时候是真的有点错乱。说之前的经历不是梦,但他现在正好好的坐在车里,而且按照现状看,早上该做的事也都做了,一点也没耽误。但要说这是梦,也未免太过真实,建筑的每一处细节,斗拱、雕花、坡顶;当时的每一种情绪,茫然、惊恐、激动;庙里的每一幅场景,后院、僧房、大门;甚至是身体的种种触感,手掌触碰长袍,脚下踩到碎石等等,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谁家的梦能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另一件让陈轩很在意的事是,从他听到闹铃声到电梯厅回过神之间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而他估摸在庙里呆的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么久。整件事给他的感觉似乎是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分离开了,精神的那部分去了那座诡异的寺庙,而身体则留在酒店无意识的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行事,直到王瑞拍了自己,精神带着庙里的记忆回到身体里。
“我不会是精神出问题了吧?妄想症?”想到这里,他感到后背一凉,赶紧手机搜起了妄想症的症状,别说,还真能对上。
“不对,哪会这么夸张,庙里的事就是梦,应该是这阵子工作强度太大加上睡眠又差,早上起床后大脑断片了,等下楼后才清醒过来。”陈轩极力把事情往合理的方向去想,“明天到公司把项目交接了就直接请假,真的要歇歇了,再这么干下去了,没病也变得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