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只有云雾,各位不要介意”
一边轻斟茶盏,唐芷菁一边柔声解释着,嗓音婉转,犹如吹皱了一池春水:
“虽是去年的陈茶,但胜在是鸿雪洞出产的上等品相,所以,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里的”
斟到岑立夏身畔的时候,女子柔若无骨的手势,微微一顿:
“我犹记得,一众茶水当中,三王嫂从前最喜的就是这云雾了”
像是不经意般想到了一件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唐芷菁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那时,烁大哥爱屋及乌,也独饮这云雾我虽无缘与他做一对长久夫妻,倒也沾染了这个习惯,以致于现在,我这宫中的茶品,也都只有这鸿雪洞的云雾了”
女子又是一声浅笑:
“果然,习惯是最难戒除的对吗?三王嫂?”
女子闲闲问着,仿佛并不需要她回答。
岑立夏却依旧为她有意或无意的提及的“赫连烁”三个字,而心口一涩。
“表妹”
望着那个女子,因为她这一番话,而下意识的揪紧衣衫一角的手势,尉迟明翊心中亦不由的一紧,沉声阻止道:
“过去的人与事,又何须再提?”
唐芷菁却是温婉一笑,面上容色,仿佛没有丝毫的波动,檀口微启,轻声道:
“表哥的话,我也知道只是,有些人,有些事,不提,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也未必代表不记得,或者,忘得掉,不是吗?”
话音未落,却已被司徒锐打断:
“九公主若是只打算找我们来重叙旧情的话”
说这话的男子,一只手却是滑向身畔的女子,将她微凉的手势,轻柔却坚定的揽在了他的掌心中,一如他掷地有声的话语一般:
“恕本侯没有时间奉陪打扰了,告辞”
说话间,男子已是牵着一旁的岑立夏,就要起身。
唐芷菁却是闲闲笑道:
“听闻北昌侯为人处事,一向以大局为重,怎今日这么沉不住气呢?”
尉迟默在一边听着,只觉的有些不耐:
“小姑姑,你就不要再故意东拉西扯了你那个什么水神医,她怎么还不来?”
一句话,倒是将话题转了回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个时辰,水盼儿正在替父王施针诊证,任谁也打扰不了”
唐芷菁看似宠溺的一笑,然后随手指了指一旁燃着的一炷香,柔声开口道:
“喏,看到这柱香了吗?等它燃完了,水盼儿也就出来了”
尉迟默瞥了瞥才刚
燃了一小半的熏香,不由扁了扁嘴:爱奇i7x最快更新
“才烧了这么丁点儿,什么时候才能烧完啊?”
少年不满的抱怨着,恨不能立即上前,哪怕是吹几口气,也能叫这香燃的快些。
岑立夏好笑的望着他:
“尉迟默,淡定,有什么好着急的?”
被她点名的少年,恨铁不成钢般的瞅了她一眼,分明在说:
“我是为你着急,好吧?”
岑立夏不由笑的更开了些。
唐芷菁悠悠的望着她。
“时间还早,三王嫂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去御花园里走走”
顿了顿,女子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房间里的三个男子:
“当然,就我们两个人”
尉迟默想也未想,即问道:
“为什么?”
唐芷菁却直接略过了他,一双柔若春水的眼波,堪堪望向对面的两个男人:
“你们放心,我若是想要对三王嫂不利,也不必挑这个时候,不是吗?”
被她一语拆穿心事的两个人,虽亦同时得到了保证,但清俊脸容上,防备却依旧没有消减。
“没关系”
岑立夏突然出声道。
“夏儿”
司徒锐低声唤道。
女子冲着他安抚一笑:
“没事,司徒锐我相信九公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男人点了点头,还是嘱咐道:
“小心些”
“嗯。”
岑立夏笑了笑。
“三王嫂,请吧”
一旁的唐芷菁却是自始至终,娇艳唇瓣上,漾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冬日的花园,即便是王宫里的御花园,也逃避不了衰败的命运。光秃秃的树干,虬结成各异的姿态,在人的眼前,枯萎的伫立着,寂寞而又苍凉。
两人细碎的脚步,踩在未融的积雪上,发出一连串咯吱咯吱的响声,如同细雪的呻吟一般。
许久没有人开口。
天地之间,仿佛只余这略有些刺耳的雪碎声,以及两人之间的沉默。
最终,还是岑立夏耐不住,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一旁的女子,突然曼声开口道:
“三王嫂,你果然没有死”
这句话,本应该在两人初初重逢的那一刻便提及,而眼下,隔了这么久,再来听这一句话,却仿佛多了几分诡异。
“你见到我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似乎并不惊讶”
回想宫门洞开的那一刹那,面前的女子,在触到她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之时,不仅殊无半分的震
惊,更像是一种蓄谋已久的一件事,终于照着她的想象,真实发生了一般之后,而特有的一种愉悦。
那不经意的掠过心头的“蓄谋已久”的念头,叫岑立夏微微一凛。
一旁的唐芷菁却仿若未闻她的问题,自顾自的开口道:
“我就知道,像三王嫂你这样的奇女子,怎么会哪么容易死去呢?果不其然”
女子说话间,漫不经心的瞥了对面的岑立夏一样,忽而像想起了某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一般,轻笑出声:
“对了,差点忘了,或许三王嫂你,现在更喜欢我唤你北昌王后,对吗?”
岑立夏不想追究她口中是否隐藏着讽刺之意,实际上,自从从前的故人,一个个重新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习惯这样的冷嘲热讽了。
所以,女子只是淡淡开口道:
“你还是叫我岑立夏吧,这是我的名字”
唐芷菁却是微微一笑:
“其实,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岑立夏也好,夏侯缪萦也罢,说到底,都不过是同一个女人而已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你姓名的改变而改变我说的对吗?三王嫂”
显然,面前的女子,并没有听从岑立夏的声明,依然故我的以自己的意念称呼她。
岑立夏早已学会在这些事情上不去计较。诚如她所说,叫什么名字,对一个人的心,又有什么分别呢?
所以,岑立夏只道:
“随你喜欢”
她是真的不介意。
唐芷菁却是蓦地顿住了脚步,望向她:
“三王嫂你果然潇洒的紧”
顿了顿,女子娇艳欲滴的唇瓣间,却忽的抹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
“想当年,你说假死就假死,说离开赫连煊就离开赫连煊,还一旋身,就嫁作了他人妇这样的气魄,当真是叫人钦佩”
眉目一恍,唐芷菁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