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迷蒙的雾气后，只剩下了一些惨淡的白光。

姐姐看着小赫薇拉站进墨绿头发男用手杖划下的一个方块里，挥挥手和他们道别。

小赫薇拉的嘴巴翕动，她转身没再看她。

“赫薇拉……你成为……试验魔法师是真的自己愿意的吗？”艾尔爱拉扯扯赫薇拉的衣角，赫薇拉把自己的衣角从艾尔爱拉的手里拽回去。

站在断崖边的姐姐蹲坐下来，她的腿垂在崖上，她明亮的眼睛不知道望着的是哪个方向。

等到坐到傍晚的时候，姐姐缓慢站起来，走进弥漫的大雾。

小教堂里只能听见姐姐细微的脚步声，她站在人神雕像面前，合十祈祷，对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空气笑笑。

这个了无人烟的地方姐姐能活多久呢？

艾尔爱拉不敢想象。

姐姐回到漏风的破房子里，房间里有墨绿头发男留下来的毯子，还有一袋粮食，毯子是他先前用过的。

姐姐垫好毯子在地上，架起锅倒入袋子里面的米，从墙角的缸里舀出一碗不清亮的水掺进锅，最后再拿一个破盖子盖好，她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暗褐色石头，扔进锅底下略有些湿润的草堆里。

一切做得差不多，姐姐坐在毯子，把毯子的两个角拉起来披在身上。

橙色的火焰光映在姐姐的脸上和眼睛里面，她望着火发呆，和先前在断崖的时候一样。

她一个人又吃完了饭，慢慢地收拾锅碗，蜷在地上开始睡觉。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姐姐像个木偶一样做完这些事情，到了不知道哪一天，她突然呕出了一些黑色的血。

“赫……赫薇拉！姐姐为什么吐血了？”艾尔爱拉直接跑过去要把倒在地上的姐姐扶起来，却扑了一个空，她急得两眼都要盈满泪水，“赫薇拉……我明明那些房子都碰得到，为什么我碰不到姐姐！”

赫薇拉僵硬地走过去，把艾尔爱拉从姐姐的身边拉开：“就算你能碰她她也还是会死。”

姐姐虚弱地蜷在地上咳嗽了两声，她把自己嘴角的血擦干净之后，用手把旁边的泥土抓过来盖住血迹。

她向空茫茫的四周看了一会儿，撑着自己的膝盖踉跄地站起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小教堂，双手合十，她面色青灰，泛着死亡的光泽。

“人神，我向伟大的您祈祷，请求您让我再多活一段时间可以吗？只要多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姐姐的双眼紧闭，人神雕像上灰黑色雾气慢慢缠绕在了她的身上。

等到姐姐睁开眼，她难得在这个小教堂里转了一圈。

转到一个紧闭的小房间前，姐姐直接把门推开，房间里是散落的教经，还有一具腐蚀得差不多的尸体，尸体上穿着破布一样的圣职员白袍。

圣职员已经死很久了，也许在上一次她把“村里人”送进漩涡里的时候，他就死了。

这个小房间像一具狭窄的棺材，姐姐走近发毛的圣职员尸体，看到他的面前放着一本破破烂烂的手札，手札上有一大片染黑了，姐姐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刚刚在外边吐的血。

整个房间密不透风，窗户外沉闷的大雾像重重地压在了人的胸口上。

姐姐伸手把手札从他的脸下扯出来，手札上还有一些干掉的腐烂脓水。

【圣历736年，9月29日，大雾。】

【大人让我到了这个地方来，波罗塔瓦洛漩涡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自然的、能够粉碎人的灵魂，并将灵魂中的魔法素充分吸收并凝聚在一起的地方。我真害怕，真害怕，真害怕大人会让待在这里的村民把我推进漩涡里……据说上一次来的人都是这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