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
山涧泉水低鸣,凸起的岩石坡头屹立着一棵常青古松。
古松下有一张石案,首尾连结的线条将石案分割成为数块方形组合成一个天然的棋盘。
两遭石榻上坐着两人,迎着清晨第一抹照破雾尘的阳光,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抗,既是棋盘上黑白分明的生死角逐,也是心与心的交流,弟子向师父求学的交流,师父传授弟子的途径。
没有任何语言,一切都在棋局中展现。
太阳冲破云层,鸟儿的欢鸣划破了天穹,山谷渐渐现出了原形,数名童子在山涧打水煮饭,昨晚这些开始诵读诗书,没有烟火气息的山野响起了阵阵与世隔绝的读书声。
这里是鬼谷,纵横两派合二为一,隐于此处。
“世间上最凶险的地方在哪?”
棋局已定,白子被绞杀在黑子的合围中,没有半点生路。
白袍书生搓着手,呼了一口气出来,脑海里仔细回忆寻找着世间最凶险的地方,长髯随风而动,抬头又低头,天空万里无云,今天是个好天气。
“世间最凶险的地方是战场,只要上了战场就会有无数的人死去,无数的痛快就迸发,同时也是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地方。”
“不,”老者捏着黑色的棋子,指向白袍书生的胸口位置,反驳道,“世间最凶险的地方是人心!”
“人心善变,没有人是始终如一的,但是唯一不能忘掉是你最初的选择,把握了初心,才不会有所动摇,你将能一直行走下去。”
老者接过童子送上来的粥,边吹边喝,从香包中撮出小朵干桂花洒在碗中,白花花的头发在风中轻扬。
白袍书生也学着老者的样子喝粥,伸出袖子的手背露出一道剑伤出的疤痕,似乎是许久以前留下的。
“你跟着老夫学艺多少年了?”
老者放下空碗,询问道。
“太白自南柯洲头得师父相救已经八年有余了,这些年太白也放下了心中的不羁,学会了淡然。”
白袍书生笑着说道,将空碗交给正在收拾的童子手中。
“非也,苦难可以磨炼一个人,却不能磨掉你心中原本狂躁的那匹马,只是这种不羁被你敛入内心,没有拿出来示人而已,原本你就是狂士,这是你的本心。”
老者说完,慢慢起身,拿起放在古松旁边的拐杖,朝着山下的院落行去。
白袍书生跟在身后,不安分的双手也安静下来,自水船一战,至今日已经八载,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怎么样了。
“师父,有人拜山!”
这时,童子在院落门口向老者报告,稚嫩的面孔就像瓷娃娃一样。
“拜山?五十多年没有人来拜山了,谁会来咱们这个穷山旮沓拜山?”
老者两卷白眉抖动着,颇为奇怪地说道。
“师父,是个女子,听她报名号似乎是叫侯三娘,说与师父的熟人有故,带了数坛麦酒和烈酒过来,还有那个高什么锅徒儿记得不太清楚了。”
童子掐着手指头,说完一个数一下,拧起眉毛努力回忆着,最后只能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