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只有初雪这样的性子才能治的了她,在旁边的初家大小姐的安抚下,她才哼了一声,一甩头就将自己带着卷发发尾的马尾辫给甩在了前头。
别让她知晓对方打的什么恶心的主意。
一旦让她发现一丁点的不对,她就让她阿娘寻她的几个舅舅,找个机会将其捆了麻袋,直接给运到沪上,扔进海沟里边。
要说这位彭程程小姐的第六感还真是敏锐,英仕达可不就在想着一些糟心的计划吗。
家中的靠山因着抱犊崮的事儿反倒是变成了最大的仇家。
与日本人的残忍相比,平日里英家得罪的那几家人反倒是不足挂齿了。
现在是日本人揪住了他们英家不放,不但要求他们赔偿此次交易的全部的损失,还让想办法暗杀对付山东督军田中玉。
这跟要他们英家全家人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只这几日,他们家的长辈们就全白了头了。
原本承诺好的土方一块也没成功的运到他们的烟馆之中,现在只凭借着自己在下面的乡中勉强熬出来的土膏子滥竽充数。
烟馆之中最大方的几个豪客,都已经抱怨了许久了。
而就算是这样,余下的也不够支撑到这馆子继续开下去了。
英家因是由这烟馆起家,大半的身家基本上还是压在烟馆上边。
好歹前两年刚开的那个火柴厂,刚把本钱挣回来,这会儿却是连生产火柴所需的化工原料都没得续上了。
一来二去,若是将钱赔给了日本人,那他们英家就是倾家荡产一朝回到了发家前的苦日子。
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人怕是原要回到济南臭水沟边上的窝棚区内拉黄包车,做女仆讨生活?
这样的生活对于英仕达这种大少爷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又因着还想着将日本人哄回来,这几日他们家里的人就将眼光放在了济城那些个极其有钱的人家身上。
英家人对上这些个人家,没有明抢的胆子的。
他们打着联姻的主意,想要将自家第三代的姑娘或是小子嫁娶个有钱的姻亲。
因着联姻之后,银钱上让亲家帮衬一番,若是过了这个困难的门槛,待到日本人的好土第二次运过来了之后,他们也不介意带着亲家一起赚钱的。
只可惜,英家人实在是高估了自家的名声。
他们家的女眷对外放出风声想要给小辈们找媳妇相公的,那济城最能言善辩的王媒婆跑了整整三天,愣是一家应下来的也没有。
往常对英家人还有所回避亦或者是有几分好脸色的人家,现在是唯恐避之不及。
都听说了日本人正在与山东督军与英家的人闹得不可开交了,那浪人恨不得就要堵在英家的烟馆门前了,现在将自家的姑娘嫁过去,那不等于给填了火坑了吗?
也就是因为这样,家里的大人们就在讨论的时候带出来了几分情绪。
他们不曾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反倒是揪着英仕达以及他的几个堂兄妹们训斥他们是烂泥扶不上墙,连个得用的男女都勾不回来。
这被人骂废物的次数多了,英仕达的心中就憋了一股子气。
以往的英大少爷,那是嫌弃人的主儿,现在情况完全掉过个儿了,他这膨胀的内心可就真是受不得了。
他这心里不好受,脑子就更由不得,只是想着,若是有旁人发现了英仕达是邵年时下手杀得……
这个好像没什么背景的小子,怕是要吃了大亏了。
谁成想,听了彭程程的劝的邵年时不动手了。
他将手中那沁染了一大块鲜血的石头随手就丢弃在了那花丛之中,脚尖两三下的一扫,就像是昨日园丁刚在这里填了一圈新土一般,将他的凶器给就地掩埋了。
而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早已经站起身来,从怀中扯出一方蓝白格子纹路的纯棉手帕,应着一声嗯之后,就一根一根手指的仔细的擦拭了起来。
待到做完这一切,邵年时从胸腔之中吐出一口浊气,他垂着眼皮对彭程程说到:“彭同学你先走吧。”
“一会初同学就要过来与你汇合了。”
“这样的场景让第三个人看到了不好。”
“可是这英仕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