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阁五层,方圆十五六丈,一时间鸦雀无声!
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除了一身白色衣袍,身上竟然没有半分多余的装饰。脸庞如玉,透着一种莫名的光质,一头乌黑的长发随便挽了一下,就垂在脑后,使这看着沉稳俊秀的年轻人多了几分不羁。
他的目光深炯而沉静,就这般越过人群,直投在苏破的身上。
苏破豁然感应,慢慢的抬起头来。
两人目光顿时相撞,无声无息,却似有火花迸射!
“苏破,苏玄衣!”
声音雄浑有力,自那白衣人口中迸出。说的是苏破,但是这整个第五层的客人们,却是身子骤然一沉,仿佛有几十斤的重量突然压在身上!
“你是……”
苏破蹙了一下眉头,猛的挺起腰杆,将这份压力消弭,口中清声问道。
见到这人轻易的便叫出自己的名字,苏破到不意外,毕竟,那轩辕子复能找到自己,别人也能。但是,自己这玄衣的字,却是少有人知,只有家中亲近之人偶尔唤起。此人,却是如何得知?
“哈哈哈哈,想当年,你三岁的时候,我便跟随父亲去过你家里。你这字,便是我父给你取的!玄衣,你可记起来了?”
这年轻人一笑间,面容骤然和蔼如春风,厅上众人浑身为之一轻,那压力便如泡影般消散无形。
“高英杰?”
一瞬间,苏破便自那少时尘封的记忆中抽取出一段。
“你是高家的高英杰?”苏破恍然。
……
……
京都五大门阀。
苏,尚,轩辕,宫,高。
曾经有诗言道:
高中堂,黄金为墙,沉香为梁。京都宫,三百里,装不下太史一只笔。寝宫缺少白玉床,国主来找轩辕郎。好风频借力,送我尚青云。
这首诗,说的就是这尚,轩辕,宫,高四家,如何之富贵。
至于苏家,一贯的低调,虽然在五大门阀中,位居首位,但是,却极少给人留下话端。
这年轻人,便是高家的高英杰。
苏破这字玄衣,便是高阀家主高中堂给起的。
苏家服色尚黑,当日苏破三岁时,便喜穿玄衣,高阀之主高中堂屈尊上门,见到此景,便给苏破取了这样一个字号。
高英杰此刻看着这依旧玄衣的英俊少年,眼前有些恍惚,竟是出现了当年的那一幕。
……
……
那一年,他十二岁,随着老父高中堂前往苏府。
高阀之主屈尊而至,苏府上下,自三苏为首,皆出迎之。
到了苏家后堂,上有青天白云,下有青竹碧草,风声悠悠拂面温柔。中有一个三岁孩童,身着玄衣,粉嫩嫩的可爱,但却板着小脸,在草地上奔跑着。旁边有个美丽妇人,正无奈的苦笑着。
见到众人前来,见过礼,那妇人低声道:“这孩儿,把所有的玩具都抛掉了,非要玩他叔父的佩刀,被我说了几句,就在那边疯跑着,不肯回来。
“哦?喜欢弄刀好啊。你们苏家正好又多了一猛虎。”
高中堂一声大笑,但是这笑声却是在最畅快时,嘎然而止!
“这孩子……这孩子……”面色忽然微不可见的变换了几次,高中堂淡笑道,声音一如平日的云淡风轻:“这孩子既然穿着玄衣,不如这字就叫做玄衣吧。”
……
高中堂脸色变的虽然快,掩饰得很好。但是当时十二岁的高英杰已经心思沉稳,也熟悉老父的行为举止,却是看得出来父亲的惊骇。
惊骇至极!
他当时很是惊讶,自打他懂事以来,就没见到他的老父如此动容过!
而且,令他动容的,还仅仅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这个孩子有什么特异之处,值得父亲这般色变,这般惊骇?
归途问起,老父不言。
这件事情便一直埋在高英杰心中,仿佛是根楔子,就那样柲着,搁着,别扭着,让他很不舒服。
直到后来,那孩子七岁大病,变成了痴呆。高英杰再度问起时,老父高中堂才低叹着说道:“或许是我太敏感了些。第一眼见到那孩子,看到那双眼睛,从那里面,我看到的是漫天狂卷而来的血河,巨浪咆哮的血海!”
“啊!”高英杰一声惊呼。
那明明是个三岁的孩子,怎么会是血河?血海?
难道他是传说中的冥海魔人?还是血海大妖?便是这妖魔,也不至于令父亲如此失措吧?
面对他的质疑,高中堂摇摇头,说道:“大概是我看错了吧。现在这苏玄衣已经痴傻,比寻常孩童还有不如,是不是幻觉,都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