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苏毅就这样走着，身形变换着，就像当时的境况模样，身边的景物随着季节在变换着。他走进儿时的幼儿园，想起幼儿园时候在这里的时光，想起一群孩子在河里不分男女在河里泡澡的情境。

他走过小学，想起每一个老师，想起一节节课堂，想起趴在昏黄的灯光下写着作业 ，想起教室外的大杨树还有声声的蝉鸣。想起放学时候手拉手的小姑娘。

场景变换，来到了初中和高中，苏毅徒步走在操场上，想起义务劳动时候在场地上拔草的少年，想起青涩的明信片和贺年卡，想起懵懂无知的少年，错过的相逢和被自己忽视的那些真心。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般的擦肩而过。

时光如白驹过隙，记忆如透过树叶撒在地上斑驳的阳光。苏毅像一个时光的行者，在那个人的一生里窥探着一些记忆深处的段落。是的，苏毅无比的清醒的注意到，那个人不是苏毅。

苏毅想起金刚经里的句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回忆的流沙戛然终止，苏毅看着眼前的大海，不知不觉，苏毅走到了海边。海水波澜壮阔，海浪层层叠叠，卷起浪花和泡沫。苏毅想起那个羽扇纶巾的周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想起那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伟人。想起睥睨天下，纵横四海的始皇帝，都做了古。

苏毅，盘膝而坐，一个念头在识海里放大：“我是谁，谁是我，我来自何处，又要去向何方。过去的是我，还是现在的是我，还是未来的是我。”

苏毅的思绪穿越万古，来到灵鹫峰前，佛陀低眉，慈祥的看着苏毅。佛陀没有说话，众生的所有念头，所有因果，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炽盛。都在佛陀的大悲智海里。

苏毅所有的私心妄念，所有的贪嗔痴慢疑都在佛陀的大悲智海里化作影子，碎灭。

烛火燃起，香烟缭绕，世间的情事，如过眼云烟。苏毅看到一个名叫昙花的女子化作昙花，在韦陀路过的山崖上开花，在韦陀走过去后凋落。

苏毅看到佛陀骑着白马走向人间的苦乐，耶输陀罗独自一人流泪。风送来清香，在清香和天花里缓缓起舞，佛陀也有妻子。

苏毅看到阿难尊者的身影在摩登伽女的瞳孔里慢慢远去。

苏毅看到一个秀丽的女子站在一个僧人面前，僧人双手合十说道：请叫我弘一。

苏毅耳边传来一句诗偈：人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苏毅的眼前一花，佛陀依然在低眉垂目，灵鹫山的阳光依然在普照大地。佛陀依然在讲经说法，座下弟子依然在听经说法，入定在那一个时空里，不生不灭。

苏毅眼里落下一滴泪，落在佛陀的大悲智海里。

苏毅在缭绕的香烟里，来到了一处道场，天地垂下各色的天花，曼陀罗华和曼殊沙华纷纷从虚空落下。佛陀的手掌摸着那个僧人的头顶。僧人手持金色锡杖，手指拈着光芒四射的宝珠，眼中满是悲悯。

嘴里发出大道誓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画面一转，苏毅手持藤条，鞭打路边的小虫。阵阵痛楚，如撕裂灵魂从苏毅身上传来。画面又一转，苏毅手持钓竿，钓起一尾金鱼。撕裂的剧痛从苏毅嘴唇传来，干渴的喉咙冒着烟，皮肤在阳光下裂开。剧痛传入灵魂，仿佛灵魂撕裂。画面又一转，苏毅布了一个几个兽夹。抓住了一只小兔，苏毅的大腿，骨断肉烂，痛苦和绝望，在血液流干里死去。画面又一转，苏毅手持铁铲，一条小蛇在铁铲下化作数断，苏毅身躯拉扯五马分尸般断裂，灵魂也在被寸寸斩断。

苏毅身上痛楚连连，所有的他们的经历苏毅都经历了一遍，痛楚惊恐绝望。苏毅忍不住泪如雨下。跪在佛陀，长跪不起。

嘶喊声远去，所有的怨恨面孔沉默。一群群的僧人们敲着木鱼，诵着经文，一道道苦难的灵魂在氤氲的佛光里去往往生之地。

苏毅涕泪横流，过去的肉身渐渐消散。

苏毅如同做了一场大梦，苏毅还是站在波澜壮阔的大海旁边，天空蔚蓝，白云朵朵，苏毅走向山巅，路上一路的野花，每一朵都那么多姿多彩。苏毅走向山谷，流水淙淙，每一朵浪花都像音符般跳跃。

苏毅躺在青草地里，闻着青草的香气，闻着花朵的香气，闻着清风的香气，闻着微风的香气。苏毅决定珍惜每一份美好，每一个生命，都在努力的活着，生存进步。他们历经苦难，却坚韧不拔。

苏毅闭上眼睛，有一把利剑斩碎在识海里那些潜藏的贪嗔痴，识海里的魂体倏然壮大，更加璀璨夺目。苏毅盘膝而坐，五行灵液和雷灵液在丹田里进一步凝炼，竟然有丝丝缕缕的杂质从中分离开来，散入虚无。

运转混沌五行诀，这更精纯的五行灵力和雷灵力在经脉间奔行，越来越快，丝丝的雷劫之力淬炼着肉身和神魂，苏毅又一次陷入顿悟。进入空明忘我之境。整个肉身和灵魂空灵纯净起来。肉身里丝丝缕缕的杂质从毛孔涌出。苏毅浑身舒坦，灵魂放开，在这顿悟里，几欲飞升虚化。

不知过了多久，苏毅从顿悟中醒来，周身泥垢化作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