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此时已经奉旨改封号为江州王,接获钧帖,写了回执,赏了南境王的斥候,斥候急着回南境复命,就告辞离开了。
江州王愁眉紧锁,心事重重,来到府内禅房烧香拜菩萨,常年替江州王供养菩萨的和尚,唤做法和,见状笑道:“王爷何故忧虑?”
江州王说:“适才接获南境王钧帖,吾皇发布诏书,号召天下兵马勤王,讨伐孙璟仁,小王忧心吾皇安危,故而心烦。”
法和大笑说:“小僧认为,王爷并非苦恼孙璟仁犯阙,而是苦恼于此去危机四伏,天下宗室带兵马齐聚建康,区区孙璟仁,荡平只是弹指之事,若有人起意造乱,囚禁宗室、逼勒吾皇,则皇祚即将易主,彼时众诸侯不过是俎上鱼肉而已。”
江州王被说中心事,躬身行礼说:“恳请禅师指点迷津。”
法和说:“自古天下事,先下手者为强,后下手者遭殃。王爷既然有心争夺皇位,小僧承蒙王爷供养多年,无以为报,愿为王爷画筹。”
江州王欣喜不已,亲自下拜:“自忠素先生遐升,禅师乃当世第一佛儒道三修的人物,本王当效汉高祖封坛拜将之事,亲自拜请为军师。”
于是命士兵垒砌高台,亲自率僚属参拜军师,麾下汪禅通立而不拜,当众指责说:“勤王救驾,急如星火,王爷不整饬兵马,星夜驰援,为何反而拜一个和尚?吾皇礼佛二三十年,如今尚免不了被蛮人围困在台城,如果佛法真的有用,诸天神佛岂会允许犯上作乱者犯阙?”
江州王大怒:“你这腐儒,焉敢妄议军师?左右,拖出去,斩首来报。”
汪禅通大笑,面无惧色,众将窃窃私语,纷纷怒视法和,法和见众怒难犯,阻止说:“王爷,未曾出征,先斩大将,不吉也。汪将军忧心王事,合该嘉奖,小僧保举他为先锋,率一万军马,先克湓城,为二路大军扫清障碍。”
江州王采纳谏言,说道:“汪将军这般诋毁于你,你竟然还保举他充任先锋,此豁然心性,本王拜服。”随即令掌印官捧出先锋印绶,亲自佩戴:“诸事有劳汪将军。”
汪将军配绶而出,点齐一万兵马,当下就朝着湓城开拔去了。
封坛拜将仪式结束,江州王前来问计,法和说:“虞帝仍在,天下归心,此番勤王,多带兵马,力求建功,切莫落于人后。”
江州王纳谏,吩咐第二日十万大军开拔。
柳庄微微睁开眼睛,一名婢女形貌的年轻女子,正在换药,见状高兴的喊道:“恩人,您醒了?”
柳庄想说话,但张不开嘴;想坐起来,但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大夫说了,您受伤沉重,只能静养,”婢女说,“您就好好睡一睡,我让大夫来看看。”
“你,你是谁?”柳庄依然很恍惚。
“我是锦儿啊,是您和二公子把我救下的,”锦儿拿起一块沾了温水的纱布,给柳庄擦着身子,“二公子把我带回南海,谎称是在滇边买来的婢女,就留在房内伺候。”
“何成庸···他,他在哪里?”
“哎呀,你别说话了,等你好起来我再慢慢跟你说,”锦儿眼里都是心疼,“二公子跟着老爷去勤王了,这里是二公子的房间,他嘱咐我好生照顾你。即便他不嘱咐,我也会好好照顾恩人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恨不得做牛做马来报答呢。”
明明她嘱咐柳庄好好休息,反而自己打开了话匣子,直到另一个婢女走进来,说道:“锦儿,你呆了三天三夜了,换我来吧。”
“哦,没事,我不困。”锦儿很兴奋,“绣儿,你替我去喊一下大夫,告诉他柳公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