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来去如风,从进入房中到翻窗消失,还不到十个呼吸。这显然是一个高明的杀手,行事之前,甚至早已观察过西院的布局。
曹安进屋的时候,陆忻已经口鼻冒血,完全昏迷了。曹安吓得瘫倒在地,过了大半天才回过神,开始四处大声喊叫。屋子外很快就围满了人,西院管家刘癞子是最早到的,与他同行的还有南院的甲等家丁,冯厉。
二人在见到陆忻的伤势后,脸色都有些古怪。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刘癞子倒没有和冯厉多说什么。而是派人去给陆忻找来了郎中,同时绑了曹安,并从床底下搜出了陆忻的二十八两银子。
哑巴吴的住处和陆忻离得不远,但当晚他并未出现。那黑衣人刚出许府,就发现有人跟在身后。一直到城南的竹林,对方都没有消失。
此时,如果再往前走就是河道了,黑衣人显然没有事先准备船只,只好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阁下的轻功出神入化,却故意让我听出破绽,究竟有何目的?如果是来杀我的,那现在便动手吧。”
黑衣人当杀手多年,自诩轻功在江湖上也能排得上号。但身后之人,无论他怎么甩都甩不掉。很显然,对方的武功和内力,远在自己之上。面对这种人,如果对方有杀心,跑是跑不掉的。
哑巴吴见其停了下来,缓缓走出黑暗。月光下,他背负着左手,右手双指成剑,在身侧的竹子上刻下了一行行字迹。那黑衣人看到这一幕,目光骤变,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前辈究竟是什么人,以您的武功。别说一个小小的许府,就是那皇宫都容不下。”
短短的几个呼吸,黑衣人已是全身冒汗。江湖上,能用手指在竹身上刻字的寥寥无几。就算能做到,也要运用内力。但眼前之人,以手写字如投笔著书,不动声色,风轻云淡。这样的武学造诣,已经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了。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其余的多问一字,死!”
哑巴吴尽管没开口,但他此时给人的气势,却异常恐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弹指一挥,人头落地。黑衣人哪还敢说什么,只顾连连点头。
“何人找你杀那孩子?”
“这”
黑衣人眉头微皱,可他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秒,就被迎面飞来的竹叶割破了脸。而且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动的手。这一下,黑衣人是真的吓坏了。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是许府西院的刘管家,是他出了十两银子,买那孩子的性命。我只是个替人办事的,与那孩子无冤无仇啊。”
“十两银子?哼,这世道,一个人的命还比不上那十贯冷冰冰的铜钱么?”
哑巴吴心中长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黑衣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杀机凛然。但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动手,直到黑衣人重新抬起头,哑巴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夜色正浓,耳畔是飒飒的竹叶声。黑衣人双腿有些颤抖,起身后,在哑巴吴消失的位置看到了一行字。
“十年前我曾发誓不再杀人,今日留你一条狗命。倘若再犯,死无藏身之地。”
“此人指力胜过刀剑锋芒,而且这字书法之中蕴藏剑道,十年前难道是他?如果真是那人,恐怕如今的修为,已破化境!”
黑衣人站在竹林之中喃喃自语,过了很久都没有离开。而这时的哑巴吴已经回到了许府。他第一时间去看了陆忻的伤势,没有任何被钝器所伤的痕迹,但受了很重的内伤。这让哑巴吴又惊又喜,刺客杀人一般都会用匕首一击致命,他原本以为陆忻必死,但现在看还有的救。郎中还在把脉诊治,床上扔着一大块锦缎,上面字迹密布。陆忻曾经说过自己想学习认字原因,哑巴吴料定与锦缎有关,立刻便将之收了起来。
曹安被绑后,已经不知去向。屋子里除了诊脉的郎中外,只有冯厉带着两个家丁守着。冯厉见哑巴吴收起了锦缎,暗自冷笑,倒也没上去阻拦。
“不知从哪捡来的鬼神之物,也敢往身上缠,活该倒霉!”
锦缎之上有许多诡异的符箓,普通人看了只会觉得不吉利,冯厉自然也不例外。但哑巴吴不同,他一摸到材质就明白锦缎绝非寻常之物。他暗中以指力揉捏,锦缎却丝毫无损,可见陆忻没死,定和身上缠着锦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