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尊主如此说了,那这丫头就算是泣血中人了,而入了泣血中的人,自然是要听着他的号令了。且,这丫头是否可以在泣血修习,也是要好生看着的,毕竟,泣血养的是杀手而不养废物。
挽檀身影隐在夜色里,如鬼魅。看着那小丫头,目光冷凝,像是在看着一颗木头,而这木头是否可以雕刻,就是要看木头自己的造化了。
月光洒下,琉璃瓦泛着淡淡的白。
一如她的脸。
她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明日了。今晚的月极为皎洁,是否就是来送着她走的呢。
是否,只要她死了,一切就都可以解脱了?她就再也不用日日的浆洗这些太监衣服,日日遭着嬷嬷的毒打,吃不得饱饭,尝不得新鲜了?见着底下那模模糊糊随着风而胡乱的动着的树影,像是精怪,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意志,她似乎都已经瞧见那死去的母亲正在一步步的向她走来。她的瞳孔也是渐渐的涣散,逐渐空无一物。
屋内,嬷嬷的鼾声如雷,却也将她从思虑中唤醒了来。
她慢慢的回了头,看着嬷嬷所住的屋内,那是这冷宫里最为好的一间房,有着床,有宫里娘娘们刚扔了的锦被,还有着良妃娘娘新赏下来的桂花糕点。
而桂花糕的香气,仿佛透过了青色的纱窗传到了她的鼻尖。
用力的嗅了嗅,她眼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她要活下去。要把这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而不是自己悄然的死在这冰冷的夜里。
悄悄的,她取了那偌大水盆中那有着脏污的太监衣服,悄无声息的一步步走向了屋内。
月光依旧洒着,她一步步走着,看着杂草丛生的院落,衣服很长,她拖着这衣服,衣服的衣摆染上了许多的土,而她浑然不觉,她觉得自己的手冰冷,紧紧握着,却还是朝着那屋子里走着。
影子落在青石板上,似鬼如魅。
她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所以这个嬷嬷她必须死,必须死。
她念叨着,就是是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月光浸入屋子,照的一室明亮。嬷嬷的鼾声如雷,正是睡的极好,床上的锦被因的睡觉姿势的问题也落了下来,身上只着单衣。
她瞧着老嬷嬷如皱纸一般皱巴巴的脸,好似看到了母亲。母亲死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可母亲永远都是温和的,而这嬷嬷却永远都是举着鞭子的。
目光触及墙上挂着的鞭子,鞭尾处还滴滴的落着血,那是她的,也就是这老嬷嬷适才打了她所留下的。背上的伤口依旧泛着痛,皮肉卷着,分外狰狞。
她看了看老嬷嬷又是瞧着那染了脏污的太监衣服,终于下了狠心。
月光依旧皎洁,可人心皎洁与黑暗不过一念之间。
每个人都想要改变,改变自己所在居的情境,急些的就是急功近利,慢些的,就是懦弱无能。这之间没有界限,也没有善恶之分。善与恶也不过只是一念之间而已,而界限也是极为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