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冬天,这青石板多跪上一刻都是煎熬,刺骨的冰冷透过被茶水浸湿的裤子疯狂地涌向体内。
这已经是多久了呢?
张起麟知道其实没有多久,好歹他在阿哥所呆了这些年,虽说受罚但居多下人没有落井下石,此时院中并无人围观,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吧?
张起麟想笑当时笑不出来,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他不知道爷是否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或许没有,或许有。此时在书房里伺候的就是他原先想要提拔起来做个小跑腿的,可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遭?
云澜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么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要说张起麟这一次也算是无妄之灾,多少还受了她的牵连。若非帮她去送郭太医,也不会没赶上和四阿哥出宫的机会而留在阿哥所里,又因为她伤着了,中殿那边有没有个管事嬷嬷,几个丫鬟年纪太轻,怕宋氏那边有什么事情张起麟才亲自过去了。
“张内监。”香荭上前轻唤。
张起麟抬头,朝书房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奴才做错了事,爷那边就劳烦福晋您了。”
云澜低头看了一眼,心道这年头做奴才的还是忠心居多,都这个时候了心里还念着主子,也没看出有怨恨自己的样子。心中略一犹豫,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拍了拍绿蔓。
绿蔓微微探出头,感受了一下,趁人不注意,一下子钻入青石板的缝隙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起麟忽然觉得地上没那么冰凉了,是僵硬麻木了?可也不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在顺畅地流动。
张起麟双手轻轻压了压旁边的青石板,更不明白了。
座撵不能进去小书房,云澜到了门前就得下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里面先出来一个小太监。
苏培盛打了个千,轻声说道:“福晋,爷请您进去呢。”
云澜闻言往里看了一眼,示意香荭推开,拐着腿进去顺手把房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所有视线。
香荭不放心,就守在外面,苏培盛见了就跑去张起麟身边,袖子一抖递了一小块糖小声地说道:“这是我今个儿出宫的时候乌拉纳喇家的丫鬟给的,张哥您尝一场,甜甜嘴。”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张起麟的耳朵说的。
香荭听不见只看了一眼见张起麟没有不高兴就没有去管。
张起麟全身心也都放在那小书房里,可自打福晋进去,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出,心里顿时就忐忑起来。
他冲着苏培盛摇摇头,也没有问刚才在书房里头的时候四阿哥的情况。
云澜其实不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她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就被堵住了,带着伤腿只能像个无尾熊胡乱地攀在四阿哥的身上。她不就是关了门一蹦一跳地朝四阿哥去,到底是哪里又挑起他的心火了。
“还能分心?”四阿哥勉强让上半身拉出一些距离,空出的一只手扣住小福晋的下巴,哑着声音质问道:“福晋在想什么”
云澜被那声嗯听得心惊胆战。
“爷,我腿疼。”云澜声音声音软软地,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四阿哥的眼神却跟他以前养过的造化百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