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内,嬴政双手背后,注视着眼前的沙盘地图,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三晋之地。韩国领土已在手中,仅剩赵国和魏国,而在与韩境交接地带,南阳已经成为空域。
“赵祁,”他低语,“你曾以一击重伤两国,我相信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今日朝堂上决定对赵国出兵,以桓漪为主导,率领三十万精锐出战。然而对于赵魏边境的赵祁军,却没有具体的作战任务分配。
面对赵魏边境毫无防备的地带,若是赵祁能在两国中采取突袭策略,必将取得重大战果。朝会尾声,尉缭提出立刻传令赵祁实施奇袭,但被否决。
这让众臣都疑惑不解。毕竟,此时的赵祁位于韩国,让他们坐等消息犹如弃宝。
尉缭主张在五六日之内,就能传达王诏给赵祁,但这并未获得通过。
因为,嬴政深信赵祁不会错过这绝佳机会。
即使等待的时间可能需要一周左右,但如果赵祁早就暗自运筹帷幄,这将是他攻击的最佳时刻,能以突袭之势击败赵国。若能助他在统一天下道路上快一步找到冬儿,他愿意许诺:赵祁将成为秦国第一将领,比肩白起的地位,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这背后是一种未言出口的赌局。
他在赌赵祁的理解他的宏图,赌赵祁已经对未来有布局。秦王赢政内心确信,赵祁不会让他失望。纵然他对这位此刻威望极高的上将军赵祁有所偏袒,未曾亲自会面,但他熟知赵祁。
"启奏吾王。"
“夏御医归来。”赵高在殿门外庄重地宣告。
此言让赢政蓦然回神。
"宣他进来。"
赢政转身,威严地命令道。
"是。"
赵高马上出去迎接夏无且进入宫殿。进殿后,他还贴心地关上了殿门。作为赢政的内侍、宫廷中车府令,赵高的办事周到也是当然之事。
"老臣参见吾王。"
夏无且进殿后,向赢政深深地鞠躬。
"免礼。"
赢政点头,柔和的目光落在夏无且身上。正如俗话所说的,爱护屋檐下的人也庇护他家燕雀。当初,赢政登基,虽初具权柄,但仍难以保全心爱之人,就连挚爱的妻子也难以保护。他对夏无且,真诚以待,如同视作亲家般关怀备至。多年来,因妻子的失踪,夏无且承受的情感煎熬恐怕丝毫不亚于他自己。因此,赢政让夏无且留任御医,不仅仅是为了照顾自己,也是希望为老友晚年的安度提供保障,这也某种程度是他对亏欠女人的补偿。
"长途奔波辛苦了。"
"但为了秦的大局,你不亲身出马,那些军伍之人会怀疑赵祁他们的命运是否安然。"赢政带着几分歉意对夏无且说。面对他,或许是少有地显露出内心深处的部分自己,赢政在外行人面前总是威严肃穆,隐藏真实情感和王权思考。
"陛下。"
"我明白您的心思。这些年您一直在暗中探寻阿房的事,以及她带给您的深厚情感,我都明白。"
"统一江山,您是为了秦国,为整个天下来讲,更是为阿房。您希望找到她,是因为她是这一切的目标。"
"您对她的执着与付出,我心知肚明...有阿房在,一切努力都有意义。"
眼眶有些泛红,夏无且道出这些肺腑之言。
在众人眼中,赵高受赢政青睐,作为御医享有罕见的恩宠,但他行事淡泊,不介入人事纷争,多年独善其身。但此刻,他的眼中映照着赢政的柔情,仿佛两人都敞开了胸膛。
"亲家。"
"当年我的无能。若我能够掌管实权,她绝不会舍弃我。"
"也许此刻我们会有一子半女,甚至皇后可能就是她。"
看见夏无且悲痛的样子,赢政的双眸也滑落下泪迹。只有最爱,他才会如此显露柔情。自冬儿消失不见后,赢政内心的窗户紧闭,再也未曾敞开,他的脸上,是掩埋于失去之痛苦背后的面具。
从那时起,赢政深刻理解了权力的重要,更加领悟权力的力量。他曾与嫪毐抗衡,面对过赵姬,对抗过旧贵族,也应付了吕不韦,所有这些人在王权之上时而崛起。
他始终潜伏,因胸中的仇恨——未能保护心爱女性的愤怒,他默默等待,直到逐一击溃敌人,逐一颠覆其权力。终于,他真正掌握了王位的掌控。
然而又怎样呢?
他最爱的女子已离他而去。
“王并非过错,当年的情势实非其掌控之力。”
夏无且压制着心中苦涩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也许吧。”
嬴政叹息,刚才的寂寥与柔弱此刻烟消云散。
“顺便提一下。”
“你在韩国想必见到了赵祈吧?”
提到赵祈,夏无且眼神忍不住瞄向了嬴政,注视着他威严而又英俊的面孔,此时正值青年壮志时期。
脑海中浮现的,赵祁的形象与嬴政轮廓重叠在一起,他心底默默赞叹。
“真是惊人的相似。”
“世上竟有这样的两人,与你以及阿房长得如此相似,赵祈也是如此。”夏无且暗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