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离开关中时关中飘落下了第一朵雪花,而朝关中腹地前进的喻铁雄大军很快便碰到了罕见的暴风雪,在一片朦胧的雪雾中,小山般的庞大身影若隐若现。
缓慢赶路的前锋将赵飞云座下神驹忽然停下马蹄不敢前进,喻铁雄很快也注意到了麾下铁骑座下战马的异常,他下令原地扎营休憩,但让喻铁雄暗暗皱眉的是,他派出的十路斥候没有一路回来。
风雪呼啸声中,似乎有猛兽在低沉的呼气。
惊变起于一瞬,自朦胧雪雾中骤然冲出无尽数不清的白色怪物!
那是身躯庞大獠牙锋利的雪狼,高足有五米,全身雪白毛发如针般耸立,阴冷的黑色眼眸有一头牛那么大。
喻铁雄的军阵中响起了无数道战马惊嘶声,铁骑身下的战马开始不受控制的逃跑,有些战马甩下了背上骑士,有些战马直接腿脚发软跌扑在地,将背上骑士暴露在了雪狼锋利的獠牙之下。
如小山般的霜雪狼骑猛然扑至,迅疾的一爪拍出卷起漫天风雪,将战马连带着骑士拍飞,重重落地,在雪狼的锋利獠牙前,铁骑身着的百锻精钢甲就像纸一样脆弱。
风雪之中,两万霜雪狼骑冲阵,喻铁雄五万前锋一触即溃。
坐镇中军的喻启阳御马狂飙而至,找到黯然失神的赵飞云狠狠一掌拍醒了他,厉声吼道:
“有修元者掠至后军刺杀父皇,我们必须守住中军,不可让霜雪狼骑再进一步!”
如梦初醒的赵飞云回过神来,大声应是。
两人在中军阵前集结败退的骑兵,喻启阳亲自阵斩了数十名还想逃跑的骑兵,然后他令步兵结长枪阵,在长枪阵后是天工阁的工匠在手忙脚乱的搭建灭元炮架……
竖盾举枪的长枪兵阵列严阵以待,霜雪狼骑骤然跃起,从空中扑杀而至,重重落地的霜雪狼骑将数十名长枪兵踩成肉泥,一巴掌又将周遭长枪尽皆拍断,悍不畏死的长枪兵前仆后继的冲上,精钢所铸的长枪竟很难刺穿雪狼坚硬如石的毛皮,长枪兵杀伤雪狼骑兵只能靠运气侥幸滚至其腹部,刺穿雪狼较为柔软的腹部和咽喉要害。
中军数万长枪兵,最后杀伤的雪狼不过千数。
自苦战的长枪军两翼,重新集结的辽东铁骑再度杀出,他们将座下战马眼睛刺瞎、耳朵刺聋,拼命用马鞭在战马臀部上抽出道道血痕。
沉默杀至的骑兵手举长枪、弯刀,借助马匹冲锋带来的极速轻而易举的砍断雪狼前腿后腿,骑兵们拼命递出的长枪自雪狼胸前贯入,直至没柄。
风雪掩盖不住人类铁骑、霜雪雪狼的惨叫怒吼,急骤连绵的雪花来不及盖住炽热猩红的鲜血,战至最后,洁白的雪狼全身已尽皆被鲜血染红,成了血狼。
在雪狼骑兵冲阵之后,是好整以暇养精蓄锐的关中侯铁骑掩杀而至。
如果没有喻启阳的拼死断后,喻铁雄不可能带着两万残兵回到距阳关。
连绵一日一夜的大雪过后,荣华镇白老来到了这处战场之上,无数人类的断肢残躯被冰雪冻住,同样冰冻住的鲜血尚未干涸,鲜艳猩红。
他苍老的身躯微微颤抖,一行浊泪自布满皱纹的眼角两旁流下。
“……河东州的五万骑兵七日后到,辽东州的五万骑兵十五日之后到,如果西凉王能够派出援兵的话,时间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喻待霄身后的龙羽逍遥手握羽扇,淡淡说道。
“天喻城城高墙厚,足可守御不善攻城的雪狼骑兵和关中侯铁骑,此战胜算不小。”
“……逍遥大人,既然要守御的话,我们为何不守有东极江和辽南运河地利保护的两江帝都,反而要在天喻城正面面对关中侯的兵锋?”
立于战文身后的战顺恭敬问道,身为战家家主在皇朝和陆家之间打太极多年的战顺打仗不行,但玩心机还是有一手的,他深知在陆氏剿灭一战中损失惨重的喻待霄看他实在不顺眼,若不是关中侯大敌当前,灭完陆家之后喻待霄说不定就会对向陆家提供军械的战家动手,而将自己彻底绑上喻氏皇朝这辆马车的战顺也是孤注一掷了,他让出兵权让次子战文掌握战家水军,父子二人一起在喻待霄手下听从调遣,期望能够将功赎罪。
“两江帝都城墙年久失修,除了地利天险之外帝都再无险可守,一旦关中侯找到了渡江的方法,我喻氏皇朝即刻灭亡,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就跟当年的袁氏皇朝一样。”
龙羽逍遥依旧是那般不温不火的语气,缓缓说道。
“若是背水一战守天喻城,士兵必然死战,而我们也能将关中侯死死限制在国门之外,国内就有更大的转圜余地。”
“诸位将军,距离皇朝国运之战还有三日,希望各位将领回去能厉兵秣马,稳定军心……社稷存亡,在于吾肩!”
喻待霄沉声说道,眼神坚定不动如山,身上气势不怒自威,比之三年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将军,此时喻氏皇朝的新皇帝已初具大将风范。
“……飞云,你留一下。”
喻待霄喝住了背影落寞的赵飞云,神情稍微温柔了些,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