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野收剑时，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这是他练习囚十一剑的第七天，也是大招试和申屠孙死去的第七天。

这期间，苏长野去看过相九儿一次，他肩膀上的伤口好了许多，苏长野为他带了些特制的伤药，那是他前世中手下将士常用的药，对治疗剑伤有奇效。

“呼！”

长长呼出一口气，苏长野握了握手里的那柄残缺的破剑，剑刃还没能从先前的招式中缓过来，不断的震动嗡鸣着。

苏长野自认在习剑上的天分极好，这也正是为什么四平剑他只用了三日就能习成，而相九儿则用了一月之久。

可就算是很好的天分，在这囚十一剑的面前，似乎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不论今生前世，苏长野都从未见过如此晦涩难懂的剑谱，更未曾见过如此繁杂的剑招。

他曾一直以为，西北燕族的诛雀剑法是最顶尖的剑谱，因为它快，快到了极点。所以诛雀剑法一直都是苏长野的杀招。剑招出，他有万全的把握会赢。

可这样的杀招，在囚十一剑的面前，就像是一个拿着匕首的小孩见到了真正的武士，显得极为渺小。

“好难……”苏长野看着手里的破剑，喃喃说道。

七天的时间，他没日没夜的练习，也仅仅是窥一个入门。

囚十一剑本身对修行境界的要求极高，越是往后，越是要求更高的境界。以苏长野现在淬体境的实力，也只能在剑试的外围摸索。

而那老头给他的这本剑谱好像仅仅是个残本，剑谱的开篇写了个初篇二字，往下翻去，就再也看不到中篇和下篇了。

“今日就先练到这里吧。”苏长野摇了摇头，准备回屋洗洗换件干净的衣裳。

今天他和相千秋约定过，晚上要去百戏院，说是有梁先生的戏。

梁先生名为梁生，是临安城中很有名的戏子，万人追捧，都说他的戏好。

苏长野倒是从未关心过这些事情，不过他这个一心习剑、不问他事的人，都能听说梁先生，说明此人确实十分出名。

换好衣裳后，苏长野走出了大门。初春的夜总是来的很快，此时不过酉时刚刚过半，天色就已经有些晚了，只剩一抹夕阳还在西天挣扎着。

七天前，他拿到那枚蹊跷的扳指后，将它交给了木府去查。他答应了木府的条件，自然木府就要替他办事。

苏长野让木府的人小心些，不要有任何的打草惊蛇，只要查出扳指的来处即可，后面的事情，他可以自己去做。

苏长野没有让九隐门的手下去办，并不是因为信不过。不良人在跟踪、办案和审讯上确实很不错，可如果说查找消息，还是木府更强上几分。

“七天了……还没有消息么？”苏长野看着外面的天色，喃喃说道。

扳指的出处，查的越快越好。一个月前这群人连杀了两人，一个月后又一次开始动手，绝不可能只杀一人。

苏长野当然不在乎这些人命，只是这样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是不舒服。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一定要抓紧。

……

……

出门小半个时辰后，苏长野杵在百戏院的大门口，神情动作都显得有些局促。

在他身侧，相千秋挽着他的胳膊。

“怎么？”她问他。

苏长野僵硬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百戏院是富贵场所，周围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之人大多衣着华丽。苏长野身处其中，显得尤为突兀，连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没事没事。”相千秋安抚道，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她一笑，苏长野的心就安静了。

相千秋今天很美，她穿着一身素衣，十分清雅，这和她的脾性气质很配。

“进去吧。”她说道。说着，便拉起苏长野的胳膊往里走。

百戏院是一间极大的戏院，它高三层，采用回廊试的修建风格。戏台正对着大门，这样，看戏的人由上而下，戏台上的一切便可一览无余。

“这边。”小侍看过票后，便带着苏长野和相千秋二人来到他们的位置上。

此时的百戏院中，已经坐满了前来看戏的客人。而这其中，又有许多人，向苏长野和相千秋投来疑惑的目光。

能来这百戏院的，非富即贵。人们还从未见过苏长野这样，穿着一身粗衣就进来的。就连端茶的小侍，身上衣服的面料，也要比苏长野好上许多。

“咦？那不是宰相家的大小姐千秋姑娘么？”有人认出了相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