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龙骧并没有发动攻击,清州士兵也迅速反应,长枪兵跟随龙骧的动向,在黑暗中灵活改变阵型,保持着整个军队阵型的完美秩序。
原来,尽管曹仁之前吐血并从马背上摔倒,但他还是幸运地被亲卫救起,没有受到重伤。发泄完胸中的怒气后,曹仁的头脑逐渐变得清醒。
龙骧铁骑绕过敌阵后,曹泰领导的胡班军队的另一支骑兵部队从火海之中冲了出来。
胡班军队主要由轻骑兵组成,此次按照张嵩的命令,士兵们没有携带剑或矛等近战武器;他们全副武装,配备了弓箭。因此,胡班军队并未随龙骧铁骑一同前进,而是迅速分散为两支队伍,一支部署在左翼,另一支在右翼,如同张开的双翼般绕过清州军队的阵型。
弓弦发出急促的声音!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从天而降!
胡班军队展现了精湛的骑射技巧,骑手们在奔驰中随意投掷箭矢,不拘泥于准确性,因为清州士兵的阵型过于密集。
清州士兵不断中箭,阵型被箭雨所干扰,改变阵型的速度也因此放缓。
张辽亲自领头冲锋,他手中挥舞着长矛,高声呼喊:“杀敌!杀敌!”
随着一声声坚定的鼓点,五百龙骧骑兵开始移动,蹄声在雪原上回荡,震撼人心。
在距离清州士兵三百步时,龙骧的战马开始加速,地面随之震动,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随着一声轰鸣,龙骧军队在一百步的距离上达到了最高速度,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冲击。
龙骧的阵型如同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刺入了清州阵型,保持着速度,依旧疯狂冲锋。由张辽等人引领的字形雁回阵尖端撕开了清州阵型的裂缝,而左右两行的骑兵迅速跟进,不断扩大缺口,直至整个龙骧军队被吞噬进清州阵型之中。
如果此时有人从天空中俯瞰,他们会目睹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深深涌入清州阵型。在这疯狂的速度和猛烈的冲击之下,清州士兵无法抵抗,只能被压碎、被撕裂。龙骧骑兵如同狼入羊群,所向披靡。
“将军,撤退!后援部队正在赶来,但已经获得动力的骑兵是无法阻止的。而且,旁边还有数百名轻骑兵在观望!”一名亲卫紧紧抓住想要带领亲卫阻截冲锋骑兵的曹仁,焦急地恳求道:“将军,清州士兵虽强,但毕竟只是步兵!”
“啊!张嵩,你这个小混蛋!你敢!”曹仁愤怒地咆哮道,“命令全军发起反攻,不惜一切代价牵制龙骧!你带着你的亲卫单位,全体上马,我们去玄奘县!”
实际上,从张嵩清理出一条通道,带领两支骑兵部队冲出营地猛攻开始,曹仁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了。这是一场灾难性的失败,今晚可能有八千名清州士兵不复存在。
在开阔的战场上,重骑兵几乎是无敌的!
即使他们只有区区五百人,他们那恐怖的速度、窒息的冲击力,无疑是所有步兵最可怕的噩梦。
“突破敌人!突破敌人!冲锋!!!”张嵩的声音已经嘶哑,他臀部的老伤在战马的颠簸下显得更加疼痛。
是的,张嵩喊的是“冲锋”,而非“跟我一起战斗”。
他被一群亲卫环绕保护,位于字形雁回阵的缺口之后,随着阵型的推进前进。这个位置原本是预备队的所在,用以填补雁回阵的任何缺口,但此刻,这些预备队已经变成了张嵩的私人保镖。
尽管张嵩带领龙骧和胡班出击,但他仅完成了一部分工作。实际的冲锋作战,他无法亲临前线,张辽也不会允许。张嵩并不擅长骑术,而且由于主帅被俘,这位年轻的领主不能有任何风险。张嵩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吕布那个愚昧的儿子,而非吕布本人。至少在他骑术有所提升之前,他无法真正继承吕布的风采。
张嵩只能依靠策略来指挥战斗,这是他目前的能力所及。亲自上阵杀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但现在并非时机。现在,他只能藏身于层层保护之下,眼看着战场上到处都是破碎的骑兵和盔甲,血迹斑斑,努力抑制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一次次强行咽下胃中泛起的苦酸,张嵩感到恶心与恐惧交织。他的视野中充满了残酷的画面,大脑一片空白。有的士兵被铁骑直接踩死,肋骨从胸口凸出,白皙而锋利。有的被长矛刺穿头骨,血流如喷泉般涌出。有的被长枪砍断手臂,痛苦地抓着肩膀……
这宛如一头老牛耕耘土地,铁犁撕开土壤,翻转撕裂,将土块推向两边。
清州士兵现在就如同被老牛犁过的田地,被分成两半,损失惨重,达数百人之多。龙骧的铁骑如同锋利的铁犁,一次撕裂他们,随后又回过头来,再次肆虐……
尽管大约一千名清州士兵从后方支援,与另外两个营地合并,但他们的数量不足以在胡班骑兵弓箭的骚扰下有效地组织起对骑兵冲锋的防御。
这时,已有消息传来,曹仁在亲卫的护送下成功逃脱。张嵩派遣曹泰带领数十名胡班士兵前去追击。由于曹泰的亲卫也是骑兵,追击的行动可行性较高,但结果依旧充满不确定性。
失去了指挥官,剩下的两千名清州士兵在龙骧的雁回阵连续不断的冲锋下最终崩溃。有的士兵选择跪地投降,有的则选择了逃散。
当东方的天际开始透出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时,战斗基本上已经画上了句号。
在取得大胜之后,龙骧军队停止了冲锋,开始处理俘虏。
张嵩的部队无法带走这些俘虏,因此他们被解除武装,每个人的大腿都被刺上一矛后释放,这种做法异常残酷。然而,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在明天某个县份重新集结,重新武装,成为威胁张嵩的新力量。能够不将这些懦夫处死,已经是张嵩和张辽尽力争取的结果。龙骧士兵对这一决定感到不解;他们认为这些懦夫应该被处死,那样才能获得更大的满足感。
胡班骑兵仍在继续追击和屠杀逃散的清州士兵,造成了进一步的破坏。张嵩已经下令让他们继续追击,直到射出三满箭袋中的所有六百支箭。加上之前消耗的箭矢,总数接近一百万支箭。这些箭矢都是张嵩迫使他的母亲放弃的下邳城整个库存中的金银财宝,甚至包括食物,足以装满十多辆马车。
张嵩的风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直冲云霄。
冬日的日出带来了温暖的光芒,张嵩的金色光辉缓缓洒落在无垠的雪地之上,景色颇为耀眼迷人。然而,雪地上的血迹、散落的尸体,以及营地南边曾经所在之处烧焦的黑土地,为这美丽的画面增添了一抹残酷的色彩。
在跟随龙骧铁骑进行了半小时的反复冲锋后,张嵩的战马,黑龙追云兽,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汗水,颜色近似于血。在几个护卫的陪伴下,这匹马缓缓跑回被毁的冰墙之后的营地,骑手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似乎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营地中,未参与最后冲锋的龙骧和胡班士兵都面带笑容,尽管眼中不难察觉一丝遗憾。张嵩的黑龙追云兽每前进一步,都会引起士兵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张嵩的微笑显得有些僵硬,随后甚至彻底停止了微笑,脸色变得冷酷,表情异常古怪。
黑龙追云兽走向主帐篷,张嵩从马上了下来。
陈宫带着喜悦的表情走过来,兴奋地说:“少主的战略才华在这场战役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仅用两千骑兵,在最小损失的情况下,决定了十万精英士兵的命运,这一壮举足以载入史册,光彩夺目!”
郭嘉则平静地卷起袖子,站在主帐篷外,目光穿透冰墙,凝视着被烧毁和损坏的战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战后的统计数据已经大致出来了。”张嵩努力地宣布战斗的结果,随后直接走进主帐篷,径直绕过了陈宫。
在返回营地之前,张辽激动地向张嵩报告了伤亡数字:“我们这边共有四百多人受伤,一百二十多人牺牲。敌人的伤亡超过四千人,其余的都已经逃散。”然而,张嵩却并未感到丝毫的喜悦。因为他所看到的,只有雪地上那荒凉而残酷的战场,以及小骆那扭曲的嘲笑笑容。这些景象让他心情沉重,他忍不住打了小骆两巴掌,骑马返回了营地。在这样的场景下,他实在没有心情站在尸海之中,陶醉于胜利者的傲慢。
“哇……”
张嵩拿起一个罐子,独自跪在主帐篷的角落,毫无顾忌地呕吐,仿佛要将内脏都吐出,腹中翻涌不止。
为了保持强大和英雄的形象,稳定军队的士气,让士兵们看到他们是他的支柱……出于种种原因,张嵩不得不强忍着无数次的呕吐。经过一个小时的折磨,他现在终于可以发泄了,这种感觉竟有些释放。
曹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陈宫对张嵩说:“张嵩,我们应该立刻出发。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郭嘉突然开口问:“少主是在等待高顺吗?”
陈宫惊讶地意识到,自从昨晚以来,他就没有看到过高顺。尽管高顺没有部队,但他擅长指挥步兵,然而在昨晚的冰墙防御战中却并未露面。
张嵩看了郭嘉一眼,“我在等待曹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