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灾民都快饿死了为啥还不肯信主。
而灾民也不明白,他们都快饿死了,为啥还让他们信主。
此时此刻,对于灾民而言,再多的主义信仰,也不如杂面窝窝来的实在。
华国人,从不供养无用的神仙,也很难信仰不发鸡蛋的上帝。
小安子的传道之路,艰难且漫长。
...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但是呼啸的北风依然在山野之间游荡。
瞎鹿用一条黑乎乎的毛巾,将头和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剩俩眼睛。
他要去山谷里捡柴火,一想到今天终于不用再吃树皮,瞎鹿的脚步轻快了些。
花枝将昨天夜里剩下的大半块饼子,剁的碎碎的,丢进烧的沸腾的锅里,熬了一大锅粥。
白面在水里被熬成浆糊,因为放的水多,不算黏稠。
对于瞎鹿一家来说,这算是逃荒路上难得的美味。
瞎鹿老娘,吃十几天的树皮和草根,吃的嘴里一股苦味,肚子胀的难受,根本拉不下来。
留保和铃铛也十分痛苦,怎么蹲都蹲不下来,花枝只能用手给两个孩子掏。
“瞎鹿,逃荒的人太多了,树皮快没有了,草根也快挖完了,再往前走,全家都得饿死。”花枝看着仅剩的一袋树皮,心里发愁。
瞎鹿眼睛直勾勾看着范家的毛驴,一天一顿稀的,他饿的发慌,心里想着驴肉,嘴上却说:“没有了树皮还有柴火,连柴火都没有了,就是命到时候了。”
...
过了几天,风雪停了,天空变得晴朗,灾荒的队伍陆陆续续开始挪动。
范殿元手上拿着烟管,将柴火摊在窝棚里晾晒。
他寻摸着,吃完这顿饭,也开始赶路。
这几天被大雪困在这个地方,粮食肉眼可见的减少,而路程却没有缩短。
他心里总是一阵一阵的发慌。
墙根下做饭的范王氏,拿着一小节腊肉走了过来。
“当家的,带的腌肉都吃完了,安妮儿车上的腊肉,就剩这么点了,吃完这顿就没有了。”
“这光景有米有面就不错了,还想吃肉呢,再过两个月,咱们也得吃树皮了。”范殿元看着天气发愁,深深叹了一口气。
灾情的严重超出他的想象,他这一个多月叹的气比一辈子的都多。
范王氏也跟着叹了口气,幸好米面油盐,还有很多,一家人还没沦落到吃树皮。
她一大早起来和面烙饼,烙好白面饼子,又开始煮粥。
陈安和星星负责捡柴烧水。
柴火并不难寻,但都被雪水打湿了,湿柴烟大还不好点着。
可若不下雪,这逃荒路上去哪里弄水源。
自开春后,大半个河南,没有下过一滴雨,河流溪沟都干掉了。
现在逃荒路上吃的水,都是雪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