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小插曲,本来没人在意。
没人能想到,那样的大事,居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意的敲定。
等日后反应过来,也已经于事无补。
萧蝶进宫是为了随家贪污赈灾款之事。
随春远虽然死了,但当年的事总要有个交代。
更何况钟家依旧好好的呢。
她以自己接手随家账目发现异常为由,向皇上和天下万民检举。
没等查证,随春许褪去华服,换上布衣,前来请罪。
这事闹腾了好一阵子。
没等钟玉罗被判斩,钟家上下先行落罪。
随春许因这事被打入冷宫,四皇子因当时年幼,如今又去了封地,算是逃过一劫。
随春许进冷宫幽闭后,萧蝶曾见她一面。
她眼底的风霜依旧,却多了些坦然。
想来当初瞒下这事,她自己心中也颇为不安。
如今尘埃落定,她虽然是被迫退出皇位之争,却也难得的内心安宁。
想到随家和钟家的下场。
她知足了。
看见萧蝶来见她,随春许神态悠然,不缓不慢的给她倒了杯茶。
那模样,让萧蝶想起了她没出嫁时,在商场上英姿飒爽的随家大小姐。
“今日来见我又是为何?我可没有什么故事可以讲给你了。”
萧蝶沉默了一瞬,问道:“为何你当初认定何铮死了?”
随春许手中的杯子没拿稳,茶水撒在了木桌上。
“明明你没看见他的尸体,也没人跟你说过他死了,不是吗?”
随春许一愣,拿帕子擦桌的手开始有些抖。
“他、他钟情于我,因为他钟情于我,所以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带我走。”
“十年啊,我们从懵懂无知时相伴,整整十年,我信他,我当然会信他。”
她喃喃的重复着,萧蝶不知她是在说服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想这二十年的恩怨牵扯,嗔痴怨恨,也许事实如何,对于随春许来说还是不知道的好。
萧蝶难得的起了些恻隐之心,收住了话头。
随春许却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身子前倾,抓住了萧蝶的衣袖,“你今日来见我,不是只问我这个问题吧?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萧蝶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青筋凸起,抓着的不像一截衣袖,更像落水后的浮木。
“没什么,只是在随家扬州的老宅后院,发现了一具枯骨,可能,就是你的阿铮吧。”
抓着萧蝶衣袖的手一松,眼泪先砸了下来。
随春许双手捂面,肩膀颤动,悲不自胜。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她是庆幸多,还是悲痛多。
萧蝶静静的听她哭了许久,在她情绪终于稳定后,问道:“我对如今这几个皇子了解不多,你说,他们哪个好一些?”
她这话说的,像菜市场挑萝卜白菜一样简单随意。
随春许本就哭的大脑缺氧,不太灵光,被她影响的,也像挑萝卜白菜似的把这几个皇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最后结论,二皇子这颗白菜最全面最出众最仁善。
萧蝶点点头,走了。
她一走,随春许有点反应过来的。
怎么觉得好像有大事要发生呢。
如今随家的家产全部充公,爵位也没了,皇上感念萧蝶大义,封她为二品诰命夫人,另赐了府邸。
萧蝶回府的路上,二蛋忍不住问道:“宿主,随家后院哪里尸骨啊,我怎么没看见?”
萧蝶倚靠在马车暄软的座位上,黑眸微动,“之前没人,也很快就会有的。”
她盘算随家从前的账目,确实在二十年前看见了一笔大额开销。
五万两白银,给了何铮。
十年又如何。
携手走过的日子如幻梦泡影,哪有实实在在的银子惹人喜爱。
萧蝶在府邸中闲住了月余。
平时不出门,只让萧玮和枭一暗地里查些东西。
月余后,宫中有消息传出。
皇上被人下了毒,恐怕不行了。
当晚,萧玮和枭一在墙头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