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避开了他的目光,指望着天上绚烂的烟火,笑道:“陆小九,我希望你诸事顺遂。”
陆轻山黯淡的眼眸亮了亮,也罢,她总归是希望自己好的。
“薛庭蕴的事,我一直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怪我没告诉你?”
陆轻山的声音不高,但程颂安却很清楚地听到了,她淡淡一笑:“怪你干什么?你说不说都是你的自由。”
顿了顿,又感慨地道,“五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吧?我总觉得程挽心学的不像。”
陆轻山沉默地点了点头,怕她怪他,但真听到她如此平淡地说不怪他,又觉得失落。爱之深,责之切,她会这么坚持要同崔元卿和离,不是不爱,恰恰是因为爱,所以接受不了隐瞒。
“陆小九,你难道一点儿也没有对五小姐动过心吗?”程颂安见他神色落寞,笑着问道,毕竟他从前是真的将薛庭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得。
陆轻山没有笑,只摇了摇头:“没有,我动心的人,从来就没有回头看过我。”
恰在此时,天空再次炸开一片烟火,绚丽无比,连罗罗奴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程颂安再次被吸引到,摸着罗罗奴的脑袋,一起望向天空。
“万家灯火时,你想的是崔元卿。”陆轻山站到她的身旁,也望着烟花,肯定地说道。
程颂安讪讪的回答:“一时口快罢了,叫错了,并没有……”
“嗯,”陆轻山直接打断她,点头道,“对你来说,崔元卿的确是一个错误。”
程颂安深深吸了口气,大声笑道:“是,崔元卿,原本就是错的,望我余生,不再犯错!”
陆轻山同她一起喊道:“崔元卿,是错的,望你余生不再犯错!”
喊完,二人相视一笑。
陆家是大家族,除夕夜必得一家老幼在一起吃团圆饭、守岁,因此他必须得赶回去。
程颂安也不留他,她就是独在山庄过年,也得好好热闹一番,给山庄上的小厮、丫鬟各开了两桌,将各门各院上了锁,由他们自己乐去。
而山居里,也不分男女,海棠她们四个同李文宾都上了同一桌,程颂安将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都拿出来,给他们分了分,才开始吃酒划拳,打马关扑统统拿出来,吆五喝六玩到半夜。
众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李文宾是男人,甚是不便,几次三番起身劝谏道:“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属下该告退了。”
程颂安已有许久不曾饮酒,今日好容易畅怀喝了两杯,醉意盎然,指着他嗔道:“你给我坐下!你娘今年在太太房里过年,明日才回家,你急着走做什么?”
李文宾无奈,只得耷拉着脑袋继续坐了下来,勉强又陪着玩了一圈。
牡丹不胜酒力,醉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小鸡啄米一般不断点头打瞌睡。
李文宾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只是手气却越发坏起来,到最后将程颂安发的压岁钱也全输光了,脸上却一片平和,又起身道:“小姐,属下这次是真输光了,不能再玩了。”
程颂安盯着李文宾,笑嘻嘻地道:“李文宾,你的本领我不知,蔷薇还能不知道么?你是故意输的。”
李文宾输钱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但被揭穿忽而局促起来,黑黑的脸上透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