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哗然,齐冷听见自己说,“回舱吧。”
二人的船舱在顶楼,单间,窗户半开着,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景。
虞玉爱吹风,爱看海,挨着靠窗的位置坐下。
齐冷没靠近,在舱中环视着陈列的物品。
虞玉等他看完,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他过来坐。
齐冷略一犹豫,没拒绝。
并肩落座后,虞玉以手支颐,胳膊肘抵在案几上,她不再看窗外的海,又开始看齐冷。
齐冷拨弄着案几上的茶具:“看不腻?”
虞玉摇头,道:“没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英俊?”
齐冷道:“有。”
虞玉本来只是随口一问,闻言又莫名有些吃味,闷声道:“谁啊?”
齐冷检查完茶具,抬眼,直视着虞玉:“你。”
虞玉微愕,随后想起来,那次在青州府里做客时,她面对齐冷关于为何在席间看他的质问时,就当面夸过他英俊。
往事骤至心口,携以莫名的怅惘,和清晰的离别在即的伤感,虞玉努嘴一笑:“你都记得啊。”
齐冷看着她的笑,没接茬。
虞玉道:“你会一直记得吗?”
齐冷不答反问:“你希望我记得吗?”
或许是他不再以“王妃”相称,虞玉压在心底的那份隐痛愈发强烈,她感觉自己有点想哭,于是又笑起来。“希望。”
齐冷看着她两靥一跃而逝的梨涡,眼底暗流涌动。
虞玉移开眼,看回船窗外的大海,借以调节微微泛红的眼圈,便欲说些什么岔开话题,舱门突然被人敲响。
齐冷哑声喊进,舱门开后。
一身着灰黑短衫、体型微圆的船工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盘刚沏的茶,恭敬道:“二位贵人久等,这是刚沏的蒙山龙雾,请贵人慢用。”
齐冷不说什么,那船工用余光偷瞄他一眼,见他不动。
他便又说道:“蒙山龙雾不宜久放,二位快用吧。”
“放着吧。”齐冷漠声。
船工不便再催,转身离开时,瞥见虞玉拿起了一杯茶。
船工窃喜,却见齐冷伸手把茶杯从虞玉手里拿走。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齐冷忽然扣住虞玉手腕,拉起她跌坐在自己大腿上。
船工狐疑,很快走至舱门处,关门时,趁势回头看过来。
虞玉撑着齐冷的胸膛,诧异地看着他,不及发问,听得他在耳边低声道:“茶不干净,先别喝。”
虞玉一愣,很快又听他说道:“帮个忙。”
话声甫毕,虞玉后肩被微微一拢。
齐冷假意抿了一口茶后,转头贴过来,覆上虞玉唇瓣。
虞玉心脏瞬间停滞,愕然地瞪大眼睛。
舱门外,船工意外又鄙薄地看着这一幕,见齐冷竟在用嘴对嘴的方式给虞玉喂茶,冷哂一声后,关门离开。
海风吹在耳廓,漫天金辉仿佛奔泻的潮水,齐冷覆着虞玉的唇,闭上双眼。
唇瓣相贴的触感有点湿软,也有点微凉,是那天夜里海风的味道,于他而言,陌生又熟悉。
齐冷知道这是在做戏,是在等舱外的脚步声走远。
可他也知道他是在假戏真做,是在借这莫须有的名义越轨,还回那一场湿濡的海风。
可是,风可以还,风里的悸动呢?
许多压抑多时的贪念、欲念很快被唤醒,像失控的潮水拍打着心岸礁石,齐冷如挣扎在海底的溺水之人。
“冒犯了。”齐冷眼底晦暗,声音乃是前所未有的低哑。
虞玉胸脯起伏,嫣唇微翕着,瞪大的瞳眸里映着齐冷隐忍而冷漠的脸庞。
舱外的脚步声已消失,心脏却仍在胸腔里轰然激跃,血液似凝固于脸颊,烫得叫人声音都微微颤抖着。
“……没关系。”虞玉微笑,想哭的情绪莫名更强烈,“你还可以再冒犯一次。”
齐冷松开的手指又收紧,胸腔炙烫,忽然间,竟不敢再看虞玉的眼睛。
他说:“以后这些话,留给该听的人吧。”
虞玉被他说的话弄的有些难受,她说:“只想说给你听,可是你不愿,不是吗?”
齐冷看向窗外,心中不舍的心情更深,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接话。
他在心中默默的守护着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