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芜宸的声音柔和宠溺，却让强大的丧尸王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跳声大得耳鸣。

这或许就是心虚的声音吧，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开口撒谎。

面对事事以他为先的宁芜宸，他怎么开得了口继续撒谎。

在朦胧的月光下，他走了神，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一条约有一米长的黑蛇，在水中悄无声息地游动着，正前往路听言所在的方向。

它的黑色鳞片仿佛和黑夜中的河水融为一体。

在路听言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黑蛇已经爬向他的脚的位置。

夜风拂面。

宁芜宸本跟在路听言的身后的树后，但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转向路听言的方向，瞳孔骤缩。

就在黑蛇即将张口的那一刻，宁芜宸的斩蛟灵剑如闪电般飞出，准确无误地将黑蛇的七寸斩成两半。

黑蛇蛇头的一部分还想挣扎，但片刻后就一动不动了。

血腥味渐渐将周围的空气污染，路听言也终于发现了异常，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到剑，也看到了剑的主人。

他的心脏如擂鼓，仿佛要震破耳膜，晶核也滚烫得不行。

“言言没事吧？”

路听言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看宁芜宸，又低头看看没挂断的电话，脑袋懵逼了，心跳声已经掩盖不住他的心虚了。

“宁宝，我……”路听言还看到几米开外且被斩成两半的蛇，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和感动。

宁芜宸在乎的是路听言的安危，而路听言显然脑子里全是被宁宝发现了怎么办解释。

此刻的宁芜宸眼神变得空洞血腥，身体本能地上前，以为路听言被蛇吓到了，手颤抖着将他拉起来，哑声轻哄道：“没事了，言言别怕。”

路听言看着后怕的宁芜宸，更愧疚了，一条蛇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看着宁芜宸泛红的双眼茫然无措，他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宁芜宸此刻满脑子都是后怕，他亮着的手机滑落在某个角落，却也完全顾不上了。

他的头脑彻底乱了，往常潜伏在心脏深处的黑气渐渐将他的全身包裹，可他的眼睛里，只有路听言，他失去了分寸，他将路听言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之后，他紧紧抓住路听言的手，声音微微颤抖，轻唤了一声，“言言……”

他的头忽然疼得像是被一点点撕裂开，脑海里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浮了上来。

碎片式的记忆里，他的身体很小，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在湿冷阴森的街道上奔跑，他甚至能看到想要把他们置之死地的男人们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画面一晃而过，男人为了给年幼的自己找吃的，偷了别人的果子和面包，被发现后被数人殴打却死死地抱着面包。

现实中，他的呼吸变得短促，手捂着胸口，一步步朝着路听言走近的同时，脑海里的画面却再次切换，男人在山中踩到了老虎夹，痛得抱着脚，在地上翻滚，低声哀嚎，血流了一大片在树叶上，周围是山中野狼，对他们虎视眈眈。

年幼的他只知道恐惧，害怕，瑟瑟发抖。

他用自己瘦弱到早已没有知觉的双腿拼命地奔跑着，矮小的个子笨拙的帮不了男人一点的忙，男人一瘸一拐地带着他跑。

他们山穷水尽地，终于来到一座深山脚下，他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男人微笑地看着他。

男人虚弱地说自己的坚持不下去了，叫他好好活下去，随后缓缓合上双眼。

一月的冬天很冷，刺骨的冷，呼吸到的全是寒冷的湿气。

男人的衣服破旧，身上的皮肤也没有一处是好的，左脚已经大面积溃烂，他的脸色是青灰色的，瘦得颧骨凹陷下去，生气仿佛被彻底抽去。

下一秒，恶狼扑向倒在地上的男人，张开血盆大口不停地撕咬，啃噬，浓重的血腥味的空气挤进他的鼻子里。

他害怕的，恐慌的将回忆关闭，可是血腥味却还是充斥在鼻腔，他从脚底涌上来的寒冷驱使他清醒了过来。

“言言，我……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你……也很对不起，我很早就知道你的事情了，我都知道……我不该吓你，让你走神，差点遇到危险，言言对不起……”宁芜宸像是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他轻轻地将路听言拥入怀中，失控的身体，不停地颤动着。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明明差点被蛇咬的是他，宁宝却比他还害怕，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挑了个最好的时机……坦白了？

好呀，这家伙早就知道了，原来之前故意说的话，也是在逗他……

但是宁宝现在都哭成泪人了，就这么怕他受伤？

他是丧尸王耶，被咬一口，死的可能还是蛇呢。

宁芜宸噎着气，无声地哭着，哭得要喘不过气来，黑气渐渐将他的眼睛染黑，他本能地克制着自己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在即将被黑气完全吞噬的时候，用力想将路听言推开，离他远一些。

他害怕伤害自己爱的人。

路听言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也感受到了对方的颤抖和恐惧。

猛地，他的心脏更疼了，一抽一抽地疼。

忽然，他的胸口被推了一下，但丧尸王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推开的，面对即将要和他打一架的已经失去神志的宁宝，他果断抬手将哭得伤心的泪人抱在怀里，又用另一只手轻松利落地一个手刀下去。

男生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单手揽腰，右手操控异能，将地上的剑捡起，以及将某棵树后亮着的手机隔空拿回。

“宁宝，不用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轻轻抚摸着宁芜宸的背，即使人已经晕过去了，仍旧温柔地哄着。

次日

不知睡了多久，宁芜宸在洁白的大床上醒来，呆滞了好长一段时间。

回想起昨天他和路听言坦白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抬手往后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好像有点疼。

男生身上丝滑的黑色布料，却因为手上的动作，而露出香艳的肩膀，以及白皙又艳丽的胸膛。

路听言坐在远处翘着二郎腿，看到如此令人心神荡漾的画面后，猛地起身跑去卫生间。

宁芜宸茫然，想问言言跑什么，昨天发生了什么，但后面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转头一看，自己的斩蛟灵剑，正放在床头柜上。

眼神粗略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这里估计是某酒店的套房。

他试图整理昨晚的记忆碎片，但脑海中只有模糊的片段。

他不记得自己失控的情绪，但朦胧中好像听见了路听言的安慰，之后的一切像被浓雾笼罩，无法触及。

他轻抚着斩蛟灵剑，感受着剑柄上传来的冰凉。

路听言很快从卫生间出来，脸上还有水珠，一头长了不少的卷毛，被他用黑色的发箍压住，他带着一丝尴尬的微笑，身上和宁芜宸穿着同款睡衣。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丧尸王第一次家暴，不是很熟练，宁宝应该不会发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