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峰并没有跟上马车,而是步行跟在他爹白二爷身边,父子两时不时交谈两句,说的都是离别后的事情。
“爹,庄主出事后,隐庄可有什么变故?”
“没啊,外面的人都回来了,庄内天天都跟过年似的,热闹喜庆着哩。”白二爷乐呵呵道,如今迎回莫初白,隐庄总算是重新有了主心骨,他再也不用每晚都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就没人搞事?”
“瞎说啥呢?”白二爷一个爆栗敲在谢东峰脑袋上,左右看了眼,见后头一骑离得还算远,这才压低声音说,“咱们进了隐庄,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闹闹小矛盾那都是正常的。你在外面瞎混这些年,学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我看你没出去那会,倒是天天领着几个小的搞事。”
“爹啊。”谢东峰在外面老持稳重,在白二爷面前却仿佛回到了十多岁的少年时光,见白二爷的手扬起来,慌忙躲到另外一边去,嘴上说道,“嘿,打不着。”心里却想着,就他爹这老好人性子,看谁都是好人,是别指望能问出点什么来了。可惜他最亲近的几个小伙伴,当初都一起出了隐庄,剩下的那些差了年龄,并不相熟。
谢东峰眼珠子一转,趁着白二爷正和庄内其他人说话,便停下脚步来,笑着和路过身边认得或不认得的人打招呼,他那笑容都成了国色楼的招牌,隐庄内的人饶是曾经在外面有过不凡经历,又如何能抗拒得了?没多大会,他在庄内便又多了几个兄弟之交,认了几个婶娘,稳固了从前几个老叔叔面前的乖巧懂事形象。
这么说话间,谢东峰就落到队伍最后头,正有些口干舌燥,旁边就有人递了个水袋过来。谢东峰看也不看谁递的水,匆匆道声谢,一口气喝掉大半袋,将水袋递回去时才看清递水袋的人居然是云风。
“小风风。”谢东峰从前最喜欢仗着比云风高,摸他的脑袋,如今云风长大了,比谢东峰还高一头,谢东峰抬起头想摸时才发现,便嘻嘻一声笑,将手顺势放在云风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咱们小风风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迷死庄里不少姑娘吧?”
“白大哥,你别取笑我。”云风腼腆害羞地说,和先前在庄门口大声不许莫初白进庄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天真烂漫,语气欢快地继续道,“白大哥,我好想你啊。我哥呢,这些年过得可好?”
“你哥挺好的。”谢东峰见就他们两人落在最后面,拉扯了云风一把,“走吧,咱们跟上,边走边说。主人初来乍到,等会下马车找我不着就不太好了。”
“白大哥,你和我多说说少主人的事情吧。”云风全忘了先前是想听自家大哥在外面的事,狭长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晶光,好奇地说。
“你小子,当年一句戏言,你还记着呢?”
谢东峰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记起一件事来。那一年云风十岁开窍,破了隐庄内接连好几户人家失窃的奇案,莫望戏言说若有婿如此平生大慰。那话,是莫望私底下和白二爷喝酒的时候说的,只是这两位都不知道,几个小子贪那只有莫望来的时候厨房才会做的佛跳脚,一直蹲在屋顶上等机会,将莫望的话听得一字不漏。不巧的是,那天他们几个大的,觉得书呆子开窍不容易,特意带上他。
“什么啊?”云风支支吾吾地说,脸红的胜过天上太阳,局促不安地抓着谢东峰的胳膊,“白大哥,你可别乱说,少主人已有良缘,若是传出去对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