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神州,地大物博。
王朝林立,世家门派数不胜数。
各方世家在无数年的争斗之中,或是灭族消逝在时间长河之中、或是崛起吞并周边世家。
最终由王、韩、欧阳、轩辕四大世家脱颖而出,各自雄踞一方,并列于世。
转轮城,王家。
此时已至深夜,后堂依旧灯火通明。
后堂之上,一名中年男子来回渡步,眉宇间带着一抹担忧之色,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少年。
在男子的身边,是一名中年美妇,雍容而美丽,正坐在床头,玉手来回抚摸着少年的脸颊,与男子一般,眉宇间同样浮现一抹担忧,那足以颠倒众生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
“嘶……”
床榻上的少年,额头上青筋耸动,身体不停颤抖,俊美的面庞变得狰狞起来,似乎是承受了难于言语的痛苦。
他牙关紧咬,脸色苍白又毫无血色,嘴里不时的发出痛苦呻吟。
妇人见到少年如此痛苦,为人母的她再也忍耐不住,流下两行热泪,嘴里不住的呼喊道:“清儿、清儿……”
妇人身后的那名金袍男子,也是叹气复叹气,身为人父的他,眼见自己的儿子受到如此痛苦却束手无策,心中的难受不言而喻。
男子走到少年身前,手中凝聚真气抚摸在少年胸口,一股极其浓郁的灵气顺着少年胸口流向体内百条经脉。
元气入体,少年这才渐渐醒来,抬眼看见二人,嘴里唤了一声:“爹……娘……”随即又陷入昏迷之中。
妇人看着男子,心知自己夫君身为韩家东房之主,平日里无论遇上何种惊现大事,都是泰然处之,但这一次双手竟然微微发颤,双眼流露出惶惑之色,显然少年的病情比之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更加严重。
“正哥,清儿他是不是……熬不住了……”
妇人艰难开口问道。
被唤作正哥的男子正是王正,原不过韩家一外姓子弟,凭借天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成为韩家东房之主。
他神色忧郁,眉头紧锁,不答只道:“雪儿,这天下谁人不死?”
名叫雪儿的妇人名为欧阳雪,本是欧阳家之人,昔年欧阳家本想将其许配给轩辕家,两家缔结姻亲之好。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欧阳雪结识彼时还尚未显露天赋的王正,二人相伴而行,互生好感,王正凭借修为与天赋终于博得欧阳家主的喜爱,最终改变主意将欧阳雪许配给王正,不过也因此韩家与轩辕家生出矛盾,二十年来愈演愈烈,已成死敌。
欧阳雪听得王正如此回答,忽的站起身来,显然接受不了如此事实,脚步蹒跚刚走出去没有两步便直直向后倒去。
王正急忙上前扶住,欧阳雪又道:“正哥,快想个法儿救救清儿吧!他从小就没跟着我们享什么福,又怎能这样死去!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我来替清儿受这阴阳之毒。”
王正摇头沉思片刻才道:“唉,十七年来我遍访中洲,寻尽了中州神医,但凡还有一丝机会,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会放弃!可是这阴阳之毒非寻常之毒,药石难医,神仙难救,若想解毒唯有依靠自己修行,引灵气入体压制毒素。”
“可惜偏偏阴阳毒气如附骨之蛆一般缠住了清儿的周天百脉,灵气难以入体,又如何能够修行……”
欧阳雪闻言,顿时失态大叫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难道清儿就只能等死吗?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阴阳之毒活不过十八岁,你知道吗?”
王正见到欧阳雪失态,紧紧将其抱住不肯放开,不停安慰道:“雪儿,你冷静一点,离十八岁还有一年时间,我们再想办法,还有机会,清儿也是我唯一的儿子,即便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爹……娘……”
不知何时床榻上的少年又已醒来,二人听见少年呼唤,连忙来到床前,欧阳雪将少年扶起,轻声问道:“清儿,你觉得如何?”
王濯清点了点头道:“娘,我觉得好多了,娘、你不要和爹爹吵架,我没事,生死自有定数,实非人力所能改之,即令我当真只有一年可活,那在这最后一年里,就让清儿好好陪伴着爹娘。”
“十七年来,爹爹总是外出替我寻药,清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我只望爹爹这最后一年能够留在家里,陪伴着我与娘亲,要是能给我生个弟弟才最好呢。”
王濯清说着,俏皮一笑。
可他越是懂事,欧阳雪和王正心里便越不是滋味,只恨苍天无眼,令我儿只有十八年可活!
欧阳雪紧紧抱住王濯清,感受着王濯清身体散发的温度,仿佛如此,王濯清便不会离开一般。
王正听见王濯清所言,强颜欢笑道:“好,爹爹这一年哪都不去了,就陪着你们娘俩,清儿,你不是总说想去龙虎山游历一番么?爹爹与龙虎山掌教真人有着几分香火情,我跟他都说好了,只要你想去,我们随时可以去。”
王濯清心中大喜,笑道:“爹爹果然神通广大,那我们明日便去,好不好?”
王正微笑点头,手掌抚上王濯清头顶道:“当然好啊,这天下之大,我儿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兴许是被二人的笑容所感染,欧阳雪的愁容也不禁淡了几分,松开王濯清,替他理了衣裳道:“如今恰逢寒冬,天寒地冻,还是等来年春天再去吧,你身子骨弱,可别着凉了。”
王濯清浑不在意道:“那又何妨?娘亲莫非不知道?来年倒春寒更是寒冷刺骨,挡都挡不住嘞,我们就如今去,合适得很哩,您想想,那松间崖顶,皆是银装素裹,岂不美哉?”
欧阳雪眉目含笑,更添几分俏丽,听得王濯清如此说,只得点头宠溺道:“好好好,都依你。”
王正道:“那早些睡吧,明日爹爹和娘亲便带着你去。”
王濯清应声躺下,欧阳雪又替他盖好被子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