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些怪异的场景,看的站在南门城楼上的君臣人等俱是一愣紧接着,回过神来、自知被骗的颜昼立即暴跳如雷、指着城下的黄鼠狼破口大骂道:
“逆贼!叛贼!狗贼!反贼!拿朕的弓来!拿朕的弓来!朕要取了那狗贼的性命!真要把他的皮剥下来做鼓!真要把他一家老小都……”
还未等他骂个痛快,颜复九和李昱急忙死死拽住颜昼的身子,生怕他那副手舞足蹈的气愤模样,会一脚踏空栽下城楼去……
而正在南门大街上的黄鼠狼和颜青鸿,此时也看着城楼上那位失去理智的太子爷,哈哈大笑了起来。
现在颜青鸿可是一点都不着急。在他想来,无论皇城之中的那些人还能强撑多久,也无论颜重武是否率军回援,对于现在的局面来说,根本都无关紧要了。方才那黄鼠狼拉着板车,前来投降之时他还悠哉游哉地站在南门大街上,与那些卸下了武器盔甲的飞虎降兵,一起打扫着南门大街上横流的血污呢!
尽管这兄弟二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但毕竟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也比谁都更清楚颜昼的脾气性格。他的这位兄长,风平浪静之时,还算得上是个心机深沉的聪明人可一旦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又反而会变成一个气量狭窄、心焦气躁的庸人。这种性格,若是当个幕僚倒也没什么问题可一旦让他当家作主的话,那么肯定就会昏招频出。
如今通往皇宫四面城门的护城河吊桥,已经全都被颜复九高高收起,自己的确是打不进去了,但他们也同样出不来啊!如此划河而治的局面、对于颜青鸿来说,根本就不疼不痒。
“黄鼠狼啊黄鼠狼,我皇兄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你,对你不可谓是不信任,不可谓是不重用了既然你如此深受皇恩、却为何不思回报、反而叛入我的麾下呢?”
取笑够了颜昼之后,颜青鸿又弯腰拎起了水桶,一边往街道上泼着清水,一边随口问着那位菜贩子黄鼠狼。
“这可就是您就明知故问了!我老黄本来就是郭家的兵,这老王爷在的时候呢,我们太白卫听老王爷的老王爷卸任之后呢,我们就听少帅的少帅被人害死之后呢,我们也就索性歇了、白拿粮饷混日子了……我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老王爷的亲外孙沈少爷,跟您是站在一边的,那我老黄当然也得跟着沈少爷走了,这还有啥可说的吗?”
黄鼠狼一边回着颜青鸿的问话,一边拽过了一个飞虎军士,示意他可以推走自己的板车,前去井边多运几桶水来……
“嗯,我听明白了。那此时还留在皇宫里的那些太白卫禁军,他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那我可就不说不好了。我也是被沈少爷方才的勇武英姿折服,打心眼里认同他不愧是老王爷的种,这才会弃暗投明的而现在的太白禁军当中,郭家的老兵其实根本就没剩下几个而剩下的那些人,都是颜复九往太白卫里掺的沙子……”
颜青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随即把自己手中的大扫帚与水桶、往黄鼠狼脚边一踢,自己则用盔甲下面的中衣擦了擦满是血污的双手,轻描淡写的说道:
“现在你就接我的班好了、在这里继续清扫地面吧!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得去看看你们沈少爷的伤情如何了……一会要是再有太白卫的人出城投降,你就负责帮忙接待一下……洪念!洪念!”
洪老将军此时已经卸去全身铠甲,刚刚从井边打了两桶水回来此时一听颜青鸿的召唤,立刻走上前来听旨。
“你带人在这里先干活,我要去一趟丞相府。此人是太白卫的老兵,如果一会宫中有什么异动、你又拿捏不准的话,可以跟他商量商量……”
洪念闻言点了点头,又继续干活去了。而吩咐完的颜青鸿转身刚想离开,却又被黄鼠狼出言叫住:
“二皇子留步,您咋也不给我上个镣铐枷锁呢?莫非您就不怕这是一出反间计吗?”
颜青鸿回过头来、看着黄鼠狼笑了笑:
“无论是什么计谋战术,比起大势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你看看那些飞虎军,他们有哪一个不是阵前降卒?又有哪一个身披枷锁了?再者说来,今日这一场战火,本来就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私事引起的肯帮我的人,是幽北人选择帮他的人,不也是幽北人吗?如此看来,帮谁都没有任何分别,全都是处于忠君爱国的心思。”
说完之后,颜青鸿走到战马旁边,慢悠悠地卸下了自己的一身金甲,只穿着那套带着些许污渍的中衣,身披晚霞之光,朝着丞相府的方向缓缓走去。
而此时的丞相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自打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不省人事的沈归抬回丞相府之后,李乐安、颜书卿,再加上一个铁怜儿,这三个女人便立刻叽叽喳喳地乱作了一团。其实,这三位大小姐,哪位都不是寻常女子的性格但正所谓关心则乱,如此严重的伤势一轮到沈归头上,立刻就让她们没了主意。
“我警告你孙老二,你嘴好赶快给本小姐滚出来!别再拿沈归试你那些野路子了,赶紧去太医院找你哥来,顺便再多拿些医箱和药材!”
李乐安此时站在门外急的手忙脚乱,扯着嗓子朝屋中的孙白术大吼,但自己却不敢踏入房门一步。
而她的话音刚落、孙白术便满面大汗的推开房门,步履匆匆地走到李乐安面前,急促的低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