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禾一携着满满钱袋,出了镇子,钻入深山老林。
凭借之前的记忆,找了半天,才看到那座普住的宅子,禾一刚想叩响木门,一道低哑的声音,却从门头传来,无精打采地说:“厄啊……有何贵干……”
禾一一惊,连忙往后闪去,抬头一看,才见门头上挂着一藤条背篓,普通水桶大小,里面塞满稻草,快要溢出来。
一个皮肤粗糙黝黑,满是皱纹的侏儒住在里边。
很猜出他的年纪,他头懒散地靠着箩筐,耷拉眼皮,留一条缝,盯着禾一看。
“奇了怪了,刚才怎么没看到他?”禾一边想着,边慢步往前走去,问道:“普,在里边?”
侏儒没有回答,而是钻入箩筐,非常锐利又小声地尖叫着。
这种声音仿佛是一条极其细小的金属丝针,小到只有在阳光充足的时候,偶尔一阵刺眼的光线反射,才能让人察觉。
但耳膜上又时不时地传来奇怪异样,导致很难忽略它的存在。
禾一皱着眉,十分疑惑,也不愿轻易往前走去,等了差不多小一刻的功夫,老宅木门开了,普走出来,那叫声才停止。
他看到禾一,脸色有些难堪。
“他婆怎么样?钱我带来了。”
“还好,还好,老婆子要这个数,是底价。”普伸出了十指,他又怕禾一没准备这么多,接着说:“我……我再给你拖几天。”
禾一从怀中把钱袋拿了出来,数出十枚金币,正要交给普。
身后老宅门却“咯吱”一声打开。
一弓着身子,杵着拐棍,背着一顶草帽,身着棕色兽皮袄子,满身挂一些稀奇古怪饰品,有兽齿、金属、石头、枯枝等,无一值钱。
一头银发遮着脸面的老人,眨眼间的功夫,就走到禾一面前。
她伸出双掌,捂着禾一的手,也就是捂着那些金币,普对着她,低头,叫了声:“钱婆。”
老婆子没有理会他,而是抬起头,露出满嘴污渍的牙齿,咧着嘴对禾一说:“小先生,下次可不会便宜了。”
老太婆,大方脸,满是皱纹,纹间还夹有泥沙,黑色的胎记遍布颌下,散乱头发遮遮掩掩,很难看清她的脸面,只会让人觉得不愿接近。
禾一也有此感,连忙抽手,十枚金币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张折叠好的草纸留在他手心,他还没查看,脸部上带着微妙的扭曲,就先质疑地问:“下次?”
“咳嗤。”老太婆没回答,只有一声不知从她身体上哪儿传来的怪异声音发了出来,反正很明显,不是源于头部。
她才示意禾一打开草纸:“看看,钱六卖你了,有了契,谁也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