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左右。
禾一到了黑石森林最东部的入口处,一条豁然开朗的泥石小路,直通占冬。
少年的心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这个家,没了父亲,又该如何过活下去。
“老妈......姐姐......该多伤心啊......我一定要表现得坚强些......”
他在设想着,与家人再见的无数种场景,每一种都是糟糕透顶的......
突然,他的注意力被路面上的一些残存脚印吸引。
抬头向前望去,这种脚印占满了整条泥石路面......
路边还侧翻着一辆猎人马车,马匹和老翁骑手的尸体,内脏全无,颅脑空空,被拆解地支离破碎!
禾一心里顿时涌出不详的预感。
“难道蓝色野人往占冬去了!?”
他双腿立刻紧夹马肚,烈马开始在泥石小路上飞奔。
从黑石森林入口处,到占冬的距离不过三十余里。
一路上,禾一没有见到过活人,反而是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些外出劳动者的尸体。
死相如同老翁骑手般,异常惨烈!
凶手,显然是同一人。
或者说,同一类人。
尸块已经被严寒的天气冻地邦邦硬,覆满了泥尘和冰晶,禾一判断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很可能在一天以上。
也就是说,在禾一等人遭遇黑石森林事件的同时。
很可能另一批规模较大的蓝色野人,已经南下入侵了占冬!
只是现在,他只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推测。
没过多久,禾一骑着马匹,赶到了占冬镇口。
放眼望去,这个不允许设防的流放村镇,此时一片死寂,了无生机,血腥侵占了周遭的所有空气!
为了减少暴露的可能性,禾一把黑马拴在了城口一处隐蔽的树丛中,只身一人,躲躲藏藏地走进了占冬。
越接近这座小镇,死亡的阴寂感,也越来越浓重,像是进了死神的屠场......
禾一躲掩过一处拐角,触目惊心的惨状,让他双目震颤,腿脚发软......
只见占冬大道上尸横遍野,到处是没有内脏,碎了颅脑的残破肢体......
有的身子被齐整切作两半,有的头颅四分五裂,还有的如禾一先前那般,身体中被插入了蓝皮人的残肢......
只不过残肢没有消融的迹象,死者脸上也毫无生气......
大难临头,很多受害者都挣扎过......
只是看到地面上那些已经豁了口,卷了刃的农具和炊具,就知道他们的反抗没有奏效......
“占冬”流淌出的血液,在某些低洼处,汇整凝结成固体,好似一块块大小不一的血色地砖,修补满了以往那些破烂有缺的路面......
禾一现在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这......到底怎么了?”
但他的嗅觉,听觉也在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确是发生了......
他艰难地迈开发软的双腿,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急躁走去。
一路上,他总会在镇子里看到一些残破又熟悉的面孔,他不经意地把自己的感受过度代入,导致胃里激烈翻涌,喉头异常不适。
他的嘴里不时干呕,不时又在呼喊着,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称谓。
“小野哥......”
“老三叔......”
“文文姐......”
“小生......”
“红姨......”
“为什么会这样啊......”
禾一不安的情绪,杂乱无章地变化着,突然就从怀疑向愤怒转化。
“呕,什么狗屁啊?”
“真他妈操蛋!”
“呕,真他妈操蛋!”
“真的操蛋啊......”
走了没多久,禾一还活着。
意思就是,没有蓝色野人袭击他,他的精神也没有彻底崩坏......
他很快就看到了位于占冬边缘的那一座——既陌生又熟悉的破烂木屋......
这里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禾家父子总会在入冬前修缮木屋,母女也会每天把屋子打扫地干干净净......
虽地处边缘,但这座投入了他们一家精力和爱的庇护所,总会引来旁人羡慕眼光......
可现在,还会有人羡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