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瓷大碗被摔得粉碎,碗里的粥也摔得到处都是,不等这名小女孩将地上的粥捡拾起来,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几只野狗,冲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地上的粥吃得干干净净。
小女孩看着这一幕,又气又急,哭泣起来。
李贤正欲上前搀扶这个小女孩,不曾想侯云娘比李贤快一步,挡在李贤身前,将小女孩扶起来:“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这趟生意别做了,行吗?”
李贤有些不解,明明这个女孩看上去才十二三岁,侯云娘这个二十八岁的大姑娘却叫对方姐姐。
这个小女孩目光一闪,手悄悄探向腰间。
侯云娘淡淡一笑:“姐姐,妹妹既然来了,这事肯定要管……”
“你这是要砸的饭碗,没得商量!”
“不,人都有价,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侯云娘笑道:“姐姐介意换个主人吗?”
就在侯云娘与少女沟通的时候,有两名灾民一样的男子,端着破碗,排成队,正在打粥,郭怀亮留意到人群中的灾民的表情不对,急忙挡在李贤身前:“大王小心!”
李贤急忙护住杨盈秀,只见其中一名男子拿着一把短横刀,直接朝着李贤刺来,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谁又能想到他又是捐钱又是捐物,反倒有人想要他的命呢?
来不及多想,李贤奋力一扭腰,躲开这致命的一刀,随后一个侧踹过去,对方被踢倒在三四米之外。
李贤顾不得装好汉,非常狼狈地将扶着杨盈秀前往马车方向,他的马车虽然看上去与普通马车一样,事实上却带着护盾,这种盾牌是用生牛皮和铁心木制成,非常坚硬,不是钢铁,却可以阻挡刀劈斧砍,无惧弩箭射击。
杨盈秀道:“六郎,不要管我……”
“少废话,你上车!”
李贤推着杨盈秀登上马车,此时的雍王府侍卫已经反应过来,他们用人墙组成外屋防御,包围马车也被包围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底部居然钻出一个不大的小孩,小孩反应极快,持刀自下而上,直接刺向李贤的腹部。
“噗嗤……”
李贤轰然倒下,现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郭怀亮大吼道:“韦高杰,速速送大王回府……其他人给我拿下他们……”
望着满地的鲜血,魏元忠脸色苍白,浑身发抖,雍王身份尊贵,他遇刺可不是小事,不仅洛阳会地震,还会掀起腥风血雨。
……
洛阳县衙,李鄂正在统计洛阳受灾情况,洛阳虽然只是一个县,却有二十多万人口,比大部分州的人口还要多。
这场大雪,他又是向各大族借粮,也钱粮赈济百姓,当然,李鄂其实并不是向李贤一个人开口,他开口求得人多了,由于李贤起了一个好的带头作用,洛阳县的大族多少还算给他这个县令面子,不到一天时间,他收到了七千八百多贯钱的钱粮,还有三万余石粮食的捐助,按说赈济雪灾的前期投入应该是足够了。
只不过未来还会不会下大雪,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就在老仆端着饭碗道:“阿郎,吃饭吧!”
“好!”
李鄂其实也饿了大半天,自从早上吃了一顿,现在水米未进,这边李鄂刚刚端起饭碗,魏元忠踉跄着跑进来:“明府,祸事了!”
“怎么回事?有人蛊惑灾民造反?”
李鄂其实并不担心有人蛊惑灾民造反,因为洛阳是八关拱卫之地,想在洛阳周边起兵,只有死路一条,绝无成事的可能。
魏元忠苦笑道:“不是灾民造反,是雍王殿下遇刺了!”
“此事当成?”
“案发之时,元忠就在近前!”
李鄂难以置信地道:“雍王身边亲事府的侍卫,最次也享受从九品陪戎副尉,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歹人计划周密,有人故意泄露行踪,吸引王府侍卫注意,有人掩护,有人藏在雍王马车底下,出其不意,一招击中要害……雍王只怕是凶多吉少!”
魏元忠洛阳县尉,勘查过的命案现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就李贤在现场的出血量,显然是命中要害,出血至少三四斤。
李鄂也顾不得吃饭,急忙道:“快,把全洛阳有名的郎中都请过来,跟随本官前往雍王府……”
荣国夫人府,荣国夫人杨蓉望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武承嗣,满腹狐疑道:“真杀了?”
武承嗣满面苦涩地道:“是,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杨蓉怒视道:“狗东西,谁让你派人刺杀六郎的?他可是老身的亲外孙!”
杨蓉扬起拐杖朝着武承嗣头上砸去:“混账东西……”
武承嗣道:“祖母饶命!”
武承嗣其实也无奈,杨蓉天天在他耳边唠叨李贤的坏话,咒骂李贤,恨不得将李贤剥皮抽筋,作为孙子,武承嗣能怎么办?
他只能顺着杨蓉的话说,并且表示要替杨蓉出口气,花了不到十贯钱,找了几个流民,没想到事情居然办成了。
“我能饶你,陛下可不会饶你,皇后也不会饶你!”
杨蓉表面上非常生气,内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其实并没有想到武承嗣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胆敢谋刺李贤。
杨蓉板起了脸:“大郎……!”
武承嗣道:“孙儿在!”
杨蓉叹了口气道:“六郎又病了,你带几个府里的宫医,前去诊治,不要让几个庸医误了雍王性命!”
武承嗣低下头:“孙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