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照被带到了如今云姨娘住的秋水苑中,亭前有一梧桐树,高十余尺,翠盖亭亭,地上落满梧桐子。
这么热闹的日子,这处院子却冷清的很,云姨娘走了出来,看到裴天佑怀里的裴玉照,吃了一惊,再反应过来,脸上便带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她的手颤抖着不敢碰她的女儿。
“姨娘莫惊,五妹妹磕到了头,先让她躺下休息。”裴天佑说道,脚步未停的将人放到了床上。
此刻裴玉照肿胀的额角已经青紫开来,印在瓷白的脸上,看着很是瘆人。
“姨娘,我没事,不小心磕到了,不碍事。”裴玉照这会儿脑子也缓过来了,没有那么晕了,只额角针刺般疼痛。
云姨娘心里有诸多话语,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磕到了,肯定是与别人起了冲突,受了欺负。
只是玉儿不愿多说,她从小便是这样,身上多了伤痕,从来都不说,她看到了,也只能为她上些药,她不敢问。
她是个没用的娘亲,即使知道了,也不能为她讨回公道。
玉儿不喜欢两个人抱头痛哭。
云姨娘鼻子酸涩难忍,憋住眼里汹涌的泪意,她帮不了玉儿,更不能让玉儿担心。
“谢谢大哥哥。”裴玉照对着裴天佑笑了笑,感谢道。
裴天佑拧着眉,唇角压平,语气闷闷,“你如今是宫妃,何苦被她欺负,你只要一声令下,她任凭你处置。”
“可这样,显得我太咄咄逼人了,不是吗?”
她当然知道她可以明目张胆的为难裴仙惠,只是这样太无趣了。
裴天佑思绪凌乱,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她说的对,那样所有人都会来指责她欺人太甚,似乎她处于弱势时,别人未曾怜惜,如今身处高位,也不能随心所欲。
没一会儿,瑶草气喘吁吁的拉着白胡子老大夫冲了进来,“大夫,快给我们姑娘看看。”
那大夫一把老骨头都被拉散了,还以为是什么疾病,不过是撞了头,积了些淤血,看着恐怖了些,敷些药,把淤血散开了,便好了。
裴兰璧和李氏也过来了,裴兰璧看着大夫,问道:“脸不会留疤吧。”
“不会。”大夫笃定地说。
裴兰璧松了口气,让人把大夫带下去开药。
她看着那青紫,闭了闭眸,让自己的话语尽可能心平气和,“裴仙惠已经被关入柴房了,之后如何处置,随你的心意。”
“可你脸上的伤太过明显,若皇上问起,说与家中姐妹争吵也不光彩,妹妹觉得呢?”
倘若皇上追究起来,裴仙惠自己作死,无所谓,可别连累了裴府遭罪。
这并不是商量,而是吩咐。
“大姐姐,我晓得的,我会和皇上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裴玉照乖乖的回答。
“玉照,今日真是让你受委屈了,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竟还被弄伤了,仙惠那丫头真的是太不知礼数了,她怎么就推你了?”
“四姐姐说本来该入宫的人是她。”裴玉照慢吞吞的说,语音越到最后越小。
李氏明白了,裴仙惠那丫头还不死心,看来得把婚期定近些了,早点嫁出去,没得碍她的眼。
“你放心,母亲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李氏在裴玉照面前展现出从未有的善意,毕竟现在安抚住裴玉照才是最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