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所有人听到这话,顿时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生怕做错一个细微的举动,就会遭来诡诸的怀疑。
就连向来忠诚老实的荀息都不敢再提出半点异议,只得微不可察的轻轻叹息一声,算是默许了这场夺位计划的筹谋。
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骚动不安的声音。
还没等诡诸站起身出去查看情况,一个阍人就慌慌张张地在门外敲响了木门。
“启禀世子,小奴刚刚得到消息,君主他今日午时突发重病,昏迷不醒。
医渊大人已经赶过去了,说是情况很不好,可能……可能……”
诡诸快步地冲过去拉开门闩,一把揪住阍人的衣领,急促而激动的问道:
“什么叫情况很不好?医渊大人到底说了什么!”
阍人满脸惊恐的望着诡诸,吞吞吐吐的解释道。
“小奴也不知道,小奴只是听他们说,君主他……
他好像是突然中了什么邪,神智完全被那邪物给控制住了。
就连医渊大人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请来翼城最有名的大巫在君主的寝宫中做法。
整个晋宫现在已经全乱套了……”
阍人的话音未落,诡诸已经冲出了寝宫的庭院。
他身后紧紧跟随着的,还有刚才在厅内与诡诸商议逼宫事宜的几位晋国重臣。
他们都在内心深处敏锐的隐隐察觉到,也许他们期盼已久的那个转机,就在现在忽然到来了。
当诡诸赶到晋称的寝宫时,里面已经挤满了女奴、寺人,还有闻讯赶来的几个晋称的妾室。
整个寝宫内外到处都是震撼天地的痛哭声,站在院外隔着老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在所有人中哭得最凄惨的,莫过于跪在其他所有妾室前面犹如梨花带雨般的姜佩。
此刻的她,正跪在晋称的榻前,放声哭喊着晋称的狠心,才仅仅陪伴了她八年,就可能要早早地离她而去。
在场的人,无一例外地都对这个妖娆女子率性泼辣的脾气深感震撼。
他们都很清楚,在这个晋宫里,倘若只有一个人敢在君主重病之时还如此吵吵嚷嚷的咒骂,丝毫不怕被君主怪罪的话,那个人一定就是这位齐国来的宗女。
她有着齐国女公子的尊贵身份,又是晋称生前最宠爱的妾室,更拥有着媚骨天成的绝色美貌。
这样一个如仙似妖般美艳的妙龄女子,实在是无法令任何男人产生半点动怒的情绪。
而对诡诸来说,眼前这个女子更是让他再熟悉不过。
因为她不仅是自己私通了八年的情人,更是他一对私生子女的母亲。
姜佩本是齐襄公的庶女,是那个名叫吕诸儿的浪荡国君酒醉后与女奴一夜风流后的产物。
吕诸儿自幼与异母妹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以至于成年以后,迟迟不肯娶妻生子。
他的君父齐僖公为掩盖家丑,匆促地将女儿嫁给了鲁桓公,还亲自送嫁到两国边境。
谁料,成婚十五年后,鲁桓公陪着夫人回到齐国探亲,那已经当上君主的吕诸儿,竟然又与这亲妹妹睡到了一起。
鲁桓公知道此事后,自然忍不住怒斥自己的夫人不知检点。
谁知,那位姜夫人被骂得满心怨气,便转头告诉了吕诸儿自己被夫君欺负了。
于是,吕诸儿一气之下便灌醉了鲁桓公,派公子彭生为鲁桓公驾车,之后便将其勒死在了车上。
从此,他与妹妹日日私通,活生生地气死了自己的正室夫人,这便是后话了。
且说自从那位姜夫人嫁去鲁国后,即使没有妹妹的存在,吕诸儿仍然不愿理会齐僖公为他挑选的贵族宗女们。
他每日只知道沉迷于美酒佳肴之中,兴起之时,便随意临幸几个女奴。
后来,据齐国的大臣们透露,吕诸儿不但娶了周王的妹妹做正室夫人,号称是坐拥“九妃六嫔”,还曾经临幸过数千个没名没分的“妾室”,而姜佩的母亲便是这数千人之一。
姜佩的母亲,原本是齐宫里的一个普通的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