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叔侄二人便早早地起了床，开始了忙碌。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贴春联。

这些春联是苏平生上次进城买日历时赠送的，但质量实在不敢恭维。

纸张薄如蝉翼，轻轻一戳就能破洞。原本打算扔掉它们的苏平生，被李福涛拦住了，表示不要浪费，免得他还要费心自己书写。

于是，李福涛端着一盆面糊糊，仔细地将其涂抹到门两侧的墙壁上。

“叔父，让我来贴吧！你来帮我看看位置对不对。”苏平生兴奋地喊道。

“好！”李福涛应道。

苏平生拿起对联，踩在凳子上，慢慢地将其粘贴在门两侧。

“往上提一点，再往左移一些。很好，位置正好。”李福涛认真地指导着。

苏平生满意地点点头，退后几步，远远地欣赏着刚刚贴好的对联。上联：大鹏展翅青云路；下联：骏马奔驰浩荡春；横批：财源广进。

接着，苏平生搓了搓白药的脑袋，然后端起盆子向路下跑去。还有几副小对联可以贴在猪圈和牛圈门口，增添几分喜庆氛围。

苏平生和李福涛两人简单地吃了一些挂面，填饱肚子之后便着手准备中午的团圆饭。

根据叔父的要求，依然要十八道菜。

苏平生不禁心生疑惑：“两个人需要做这么多吗？”

李福涛却解释道只需每个盘子里盛一筷子的量即可。

苏平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接着，李福涛拿起火纸、冥币、蜡烛和鞭炮等物品，独自一人上山去了。

苏平生静静地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并没有跟随上去，而是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李福涛才回到家中。于是，两人默契地开始动手做饭。此时，堂屋里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因为今天不可以在火炉旁边吃饭。

随着大山里不知道谁家第一声鞭炮响起，团年饭已经开始了。

“这么早啊？”苏平生一边做菜一边问道。

李福涛点点头：“是啊，基本上十一点多就都开饭了！”

“我们也好了！”

苏平生将最后一个土豆丝从水盆里捞起来，这是凉拌的。将酱料倒上去，十八个菜已经完成了。

除了一整条鱼，和一锅炖猪蹄，别的菜基本上都是按照叔父的要求，一筷子的分量。毕竟只有两个人，做多了也吃不完。

堂屋里的大圆桌已经摆好了，两人将菜端上桌摆好。明明是两个人吃饭，李福涛却拿了六双筷子。苏平生挠挠头也没多问……

李福涛将白药唤进屋子，将一大盘鞭炮拆开，铺在院子里。

苏平生龇牙咧嘴的点燃，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接连响起。赶紧缩着脖子往屋里躲。李福涛笑呵呵的关上门，怕灰尘飘到菜里。

拿来六个酒杯，倒满酒。上席的位置放一杯，左边放了一杯，右边放了两杯。他和苏平生坐在最后一侧。

苏平生静静地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吃饭吧！”李福涛笑眯眯的先动筷子。

苏平生点点头，吃了一口菜。然后端起酒杯。

“叔父，除夕快乐，我敬您！”

“好！”

李福涛随手夹了一根大骨头，放在白药的饭盆里。

苏平生看着白药欢快的啃着骨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们一边吃着团圆饭，一边聊着天。李福涛讲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趣事，而苏平生则分享了自己在学校里的一些故事。

虽是两人，其乐融融！

与此同时，万明才的家里。他杵着拐杖，缓缓地将最后一个菜放在桌上。这桌饭菜同样摆了十八道菜。

然而，与其他人家不同的是，左边的凳子上摆放着一副蓑衣，而右边的凳子则放着一顶斗笠。昏黄的灯光下，让人无法看清万明才脸上的表情，他的喜怒哀乐似乎被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另一边，柴梁柱家也准备了十八个简陋的菜肴。在简陋的饭桌上，一张泛黄的合照格外引人注目。

柴梁柱坐在饭桌前，默默地吃着饭。目光死死盯住画面中的一家三口。突然，他的眼角开始湿润，泪水不断涌出，滴落在饭碗里……

苏平生没有目睹这令人心碎的场景。他自然会不会明白李福涛昨天那句“都得留在自家吃饭”的含义。

这个村庄究竟有多少户人家正经历着类似的痛苦？没有人能确切知道答案。或许，这便是人生的无奈吧——几家欢喜几家愁......

吃完饭后，李福涛把鞭炮纸都聚拢在一起，嘴里念叨着：“这些垃圾要等过了年才可以丢。”

说完他便起身出门，朝着李全友家走去，准备串串门聊聊天。

苏平生则一直在心里琢磨着晚上看电影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先去找陈无霜聊聊这件事，于是也抬脚走出家门，朝着陈无霜家的方向走去。

“哟，小苏，你们叔侄俩动作这么快！已经吃完了？”王翠笑着说道。

苏平生看了一眼，上席也是空着的……

“是啊，王婶，你们吃，别管我！”

“苏大哥，快来坐！”

陈无霜一把把他按到椅子上，从屋里拿出了果盘，里面瓜子饼干水果，啥都有。

陈无林突然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