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杀人的都知道,人不好杀。
院内,张三已将鬼头刀磨的镫亮。
听府衙说,今日午门要砍的是个疯老头,这已经是张三要砍的第九十九个死刑犯。
父亲曾说过,刽子手从来没有好下场,如果不趁早收手,体内煞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容易招致天谴。
张家,自张三往上数十八代,皆是不得善终。
砍完这个,张三便决定收手不干。
天一放亮,衙役便上门来催,张三嘟哝了句,“每次皆要等到午时三刻,何须如此着急?”
“让你去就去,你个刽子手,哪来这么多屁话!”衙役斥道。
刽子手不受人待见,好在薪资还算丰厚,张三已经决定干完这最后一票,便转去南方,娶个姑娘过日子。
在这应天城,张三已是家喻户晓。
凡有小儿啼哭,家中长辈便会唬道,再哭,再哭就把张三哭来了。小儿听后立马噤声,屡试不爽。
别说娶妻生子,便是上街买个菜,想要还价多说了两句,贩子都是直接不理。
听说南方水土养人,姑娘生的都格外水灵……。张三将手中鬼头刀紧了紧,面上已露出笑意。
“张三一笑,脑袋要掉。”衙役耸了耸肩,“走吧,我的三爷?”
午门,菜市口,已人山人海。
见张三扛了把鬼头刀前来,众人纷纷让至两旁。胆小者,似是隐约感觉脖颈之处有些微凉,遂缩了缩身子,往人堆中挤去。
张三径自走上台前,朝监斩官行过礼之后,便转身站在死刑犯身旁。右手倒提鬼头刀,抬首目视前方,煞气天成。
“听说张三手中这断魂斩,乃是张家祖传,锋利无比。”台下,众人开始低声议论。
“那刀锋之上,寒光四射,想必是冤魂汇聚而成。”
“这张家,只怕至此便要绝户喽。”
“哦?何出此言?”
“昔日,张家之人,虽行这遭天谴之职,但每逢砍完人头,都会买些丰厚供品,去死者家中祭拜一番。只是到了张三这辈,却是分文不出。”
“持家原需节俭,如此有何不妥?”
“既无不妥,你黄家二女已年满十八,便找个媒人说道说道,嫁与那张三吧。”
“哼……”
台上,张三只作未闻,却听得身旁刑架之中,疯老头低声说道,“张家小儿,附耳过来!”
“有事便说。”张三冷道,“我从不低头。”
“从不低头?”疯老头笑道,“难不成砍人砍多了,怕低头反被人砍了去?”
张三不理,依旧目视前方。
“我有一件天大之机密,要说与你听。”疯老头续道,“你不附耳过来,让旁人听见只怕不妥。”
“你小些声音就好,我能听见。”张三面无表情,偏头看了一眼疯老头,淡声回道。
思量片刻,疯老头终是压低声音,神秘说道,“当今天子,已被人夺舍!”
张三面不改色。
“你不奇怪么?”疯老头讶道,“你不觉得惶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