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林中一素衣虬髯鬓角相连成线的大汉,麻花褥子着身,牵着一匹毛发鬒黑的大马。
而他的身边还存在着一位面目清秀,皮肤白净,貂裘着身,吊儿郎当的少年。
嘴角处咁着刚从冰条子中折出的一根茅草。
“我说老展,你也试试,这玩意还真的有点甜……”
少年一边吮吸着茅草上冰珠子残留的甘露,一边向前有一搭无一搭的赶路。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大黑马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表达着一路上不满的情绪。
这是谢谢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五年……
“少爷,你就别生气了。老爷做这一切的安排,也都是为了你好,如今你也长大了,何必再去怨他呢。”
“怨他?哦,也对。那老头砍子,也未必当回事吧。”
“少爷,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老爷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爹啊!”
“我爹?怕是不是吧。我倒真希望我是他爹……”
“呦!我的少爷,怎么说话呢?怎么还想着和老爷身份互换呢,那岂不是对祖宗的大不敬。可莫要这样说了,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危险吗?我怎么不觉得?”
虬髯线条眉眼的展忠,微微惊讶的神情,将连体胡挤到了脸的左右两侧。
“少爷,可莫要再说了……”
随后他摇了摇头,耳朵自动屏蔽的牵着大黑马,躲避着少年的声音。
少年轻笑着出了声,看着朴素到极致的展忠背影,走向他的背后,猛拍了他一下。
“我说老展,你躲什么啊?怎么那老头砍子还不能说了?整天的都给你这忠仆都灌了什么迷魂汤药,值得你说个话都还得想了又想忌讳的不行。你放心,这会儿那老家伙不在这儿,就让我们爷俩好好过过嘴瘾,打打嘴炮不打紧。”
展忠闻言,手里牵着大黑马的缰绳又紧了紧,身子朝着马胸前靠了靠。
少年也不以为意,嘴里半截茅草来回的嚼了又嚼,开口道:
“你说谢陈这老家伙也真是有趣,起个名字也不知道咋想的,非得把名字姓氏放在一起,还非得给自己弄个号,陈留先生。”
老展瞥了一眼少年的模样,不自觉的摸了一把马肚子,似乎想着马肚子的温暖能给自己更多一点的安全感。
眼见少爷越说越起劲。
“你说这老坑也真是哈,自己坑自己也就得了,还坑儿子。给我取什么名字,叫谢谢。怎么不叫谢无敌呢?这老流氓……有这样的坑爹,也是没谁了!”
展忠手脚有些无措的将马缰绳拉了拉,大黑马嘶吠了一声,向前奔去……
“我说老展,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说我这说的是不是啊?”
老展牵着马缰绳,回头看了一眼他,然后有些慌乱的跟着大黑马身后,没有答话。
“我说,老展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谢陈留就这么的可怕吗?我这还没开始说呢,你……等会我,给本少爷站住!”
“哦!”
老展闻声停下了脚步,又用力的将黑马拉住,在皑皑雪林之中站立不稳,充满了尴尬。
很快谢少爷拖着脚步赶了上来,道:“我说老展你也跟了他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的无趣?难怪老坑货让你陪我出来。坑儿子,简直坑到头了!”
“少爷,你可莫要这样说了,老爷对我们老展家有大恩,跟老爷一辈子,当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的。”
“呵,你这话说的,既然跟了一辈子。我倒是想问问你,那老头砍子嘴里到底有没有真话?”
老展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看了一眼黑马厚实的嘴唇和粗壮的鼻孔,像是得到了什么认可一般,道:“少爷,你想知道什么?”
“那老谢说年轻的时候曾受大昆皇帝邀请,差一点就成了大昆的当朝宰相,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爷说是真的,应该就是真的。”
“这么说,连你都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