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查账和忙里偷闲的日子里，时间悄悄溜走，寒气已过，上学上班的，都要行动起来了。

天气还是凉，特别是清晨的风，不是人能顶得住的。

周明靖在学校门口打了个喷嚏，“什么天气？太离谱了，冷得真不行。”裹紧了身上的棉衣，迈进校门。

百无聊赖上了两个星期的课。

“什么？！”周明靖坐在堂厅，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账房先生把一张大红色的请帖递给周明靖说到：“赵家的儿子新开的店，开业宴，赵家把帖子送到我们这儿了。”

她打开请帖端详着，说到：“怎么又是他！不是，他们动作这么快的吗？荒唐啊！”周明靖想耍赖，她是真的不想去。要是让她应付这些宴会应酬的，还不如让她写五个小时的试卷。

“我还有作业没写呢！”

“可以晚自修。”

“我还要复习！”

“你有时间。”

“我，我约了同学！”

“靖姐儿觉得我老了好骗吗？”

“……”

无奈，周明靖长长地哎了一声，这算是她妥协了。

“先生，你说这赵家不是应该和我们家掐架的吗？怎么现在反而送个请帖过来，什么意思？”说着，周明靖脑海里浮现出二九宴会上赵沂焕板正的身影。

“不清楚。”账房先生淡淡回应：“最近我们是没有什么大事的，想来不会在口舌上多有刁难，只要我们做足礼数，应付周全了，此一去就没有大碍。”

周明靖点点头，账房这只老狐狸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只是赵家这次反常操作让周明靖猜不透目的。“总不能是报复吧，”周明靖心说：“那可就不好办了……开玩笑开玩笑！”

开业宴在赵沂焕的铺子里举办，选在雨水这天。

小车开进巷子里，停在了一间精装中式铺子前。

周明靖下车，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庭院大门，“屺樾居”三个金色大字嵌在牌匾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细光。周明靖不明显地挑了挑眉，这个名字……

门口，赵瑞和赵沂焕在迎宾。

周聪在墙角猛吸完一支烟后，将烟蒂扔进垃圾桶里，搓了搓手和脸，便跨步走向他们。

“嗨呀，周老板，你能来真是我家这小子的荣幸了！”赵瑞热情地对周聪笑着，即使高兴，也依然有一副彬彬有礼的周全样。

周聪拍了拍赵沂焕的肩膀说道：“你家的孩子聪明，是个有出息的，将来指不定还胜你一筹呢！”

赵瑞自然地接下周聪的话：“你家靖姐儿天资好，肯定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只是周明靖看到赵瑞眉间微微有些蹙起，很快又恢复平整——肯定是闻到周聪嘴里的烟味了。

两位家长互相恭维，赵沂焕看相向周明靖：她今天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棉服，厚重的衣服将她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一颗圆圆的脑袋。寒风吹得周明靖的脸像白玉一样，鼻尖透着红，眼睛向四周张望，这样的她和之前二九宴会上嘴里满是犀利语言的周明靖不太一样。

等两位家长客套完，赵沂焕亲自领周聪入席。

周明靖一进门就注意到墙角两边，摆的都是些零散的瓷器不值多少钱，看来是为了赶雨水这个日子，院子还没收拾妥当。

天色浓厚，玲珑的雨滴垂挂在屋檐，黑瓦很整齐地码在屋顶。席面很热闹。

周明靖盯着院墙边那棵出墙榕，枝头上栖着一只雨燕。周明靖看得出神，眼里只容下了榕树茂密的绿和雨燕的黑。

突然，周明靖被人拍了一下肩头，她猛地转头，并不见人。

“靖姐儿怎么了？”坐在周明靖旁边的一个客人被她的突然间的强烈的反应吓到，又不知道她在东张西望看什么。

“没事，哈哈，刚才有只虫子飞到我脸上。”周明靖给人打哈哈，眼神却不放在那人身上，依旧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又转头，这次一眼就看见嘈杂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在屋墙边看了自己一眼就进了后院。周明靖垂眸思索了一下，起身也走向后院。

拨开人群，周明靖不动声色地走。那双眼睛在人群里分外明显，像海市蜃楼中一株顶天苍翠的树，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