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才知道雨竹对我有多重要。我其实很早就喜欢她了,可是一直都在躲避,不肯承认,直到她离开我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自己的心。而如今,我的心已不在。所有的美好都抵不过一句后悔。失去的永远回不来了,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我受够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我累了,不想再斗下去了,在雨竹死后就悄悄地走了,没有一点儿留恋。什么景南王,什么输赢得失,都不如陪着我的雨竹。我没有按照她的话去做。我将她的骨灰埋在了屋后的一片翠竹之间,她不想被人打扰,所以没有立碑,坟茔只比周围的地面高出一点儿。
我几乎每天都去陪她,自顾自地喝酒说话,只是再也没有人陪我对饮,陪我闲聊了。醉眼朦胧中,我仿佛还能看见她朝我微笑,但我心里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幻影罢了。斯人已逝,她已经永远离开我,回不来了。
“舅舅。”佑儿轻轻推了我一下,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佑儿是燕翎和南宫昱的孩子,据说他在四个月的时候就不知所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也算是对燕翎的一点儿安慰吧。佑儿和他们俩长得很像,我觉得仔细看,他更像南宫昱,只是个头小一些,脸庞稚嫩一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还不知道他有个妹妹呢。他要是见了小雅,也一定会喜欢她的可爱。
我隐居后不久,就听说大哥被律家害死,燕翎奉大哥遗诏,一举剿灭了律家满门。可律家的所有人能换回大哥吗?大哥从小就很照顾我们,俗话说长兄如父,他就是这样。大哥一生的不幸都源于生在皇家,而且身为嫡长子的他,有太多的责任压在他身上。
为了江山社稷,他被迫放弃叶萋,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蜀国灭亡以后,他又在艰难中担负起了复兴故国的重任。不想当皇帝的他,硬生生地被推上了帝座。他爱上林琬,却无法许她一个白头偕老的誓言。他为了国家,为了我们,一直在委屈自己,从来没有为自己任性一回。他太累了,需要休息。死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他说他不是一个好儿子,任由三弟逼死母后,害人害己,却不知他在三弟的迫害下还惦记着为母后守灵。他说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他无法解决律家专权,党派之争,让朝廷陷入混乱,却不知他总是为国事操劳到半夜,为百姓争取最大的好处。他说他不是一个好哥哥,害的燕翎年纪轻轻守寡,眼睁睁看着她走上不归路无法回头,却不知他心里有多担心燕翎,为她解决了多少事儿。他说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总是让林琬夜夜独守空房,却不知道他经常站在长宁宫外守着她,什么事儿都会想着她。
至于燕翎,大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不过,因为燕翎的干预,使得大哥的计划更加顺利。